“哦?這麼嚴重?”楊修善其實不大關心這些事,剛才也就隨口說說。
江小七道:“楊老爺,您能不能跟縣太爺說說情,讓老百姓緩口氣,別催的太急?”
“這個......官場的事,老夫不能隨意插手,丫頭,你還小,不懂這些。”
江小七心想:我哪是不懂,是您老人家太精了,不願招麻煩。
正腹誹著,餘光中,她看見一抹天藍色的身影走過來,頓時驚為天人,“哇!他好仙!”迎著光走來的人,的確很仙。
淺藍色束袖錦袍,胸前繡著飄雲紋圖案,裏麵搭配白色裏衣,中間襯著一件銀色中衣,藍色腰封將他的腰緊緊束著,規整的沒有一絲褶皺。
及腰的長發,依然用一根淺藍色緞帶係著,垂下的飄帶在他身後蕩來蕩去,可不就是仙氣飄飄嘛!
江小七下意識的低頭看自己......無法形容,也沒有語言形容。
而且她現在算不算衣冠不整啊?
想到這裏,她偷瞄對麵的仙氣少年,卻發現人家根本沒瞧她,如白玉般的臉龐轉到一邊了。
楊修善注意到她的目光,笑容越發大了,“這是我孫兒,他姓君,名莫染,丫頭,你叫什麼?”
“我叫江小七。”
“小七?你在家中排行老七?”
“不是!因我是七月生的,所以叫小七,我哥是五月生的,所以他叫江小伍。”
“哦......七也是個不錯的名字,七乃變數,古書有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逢七必變,你的命數不同凡響啊!”其實他也就是隨口誇誇,七月生的人多了去,每個都不凡嗎?
但江小七信了,“我的命數當然不凡,不過一般人可瞧不出來。”
她是從異時空而來的魂魄,闖入這裏,再活一世,可不就是不同凡響嘛!
“嗬嗬!”楊修善被她逗笑。
“請把鞋子穿上!”突兀的話,打斷這一老一少。
“......”
君莫染側身對著他們,眼睛看著前麵,話卻是對她說的。
“你說什麼?”江小七走近他,微微探出一點身子,去盯他的臉,最後目光落在他嘴角的美人痣上。
楊修善聽明白了,不過他就是笑笑,並不點破。
玉竹紅著臉走過來,“江姑娘,我家少爺讓你把鞋子穿上,他,他是怕你凍著,現在天氣也不暖和了,對吧?”原諒她加上後麵的半句吧!
“可是我不冷啊!”她等下興許還要再去捉魚呢,穿來穿去的多麻煩。
玉竹急了,湊近她小聲說:“你是女孩子,這樣在陌生人麵前露腳不好,你娘沒教過嗎?”
“可我還是小孩子,我娘說,小孩子百無禁忌。”江小七故意說的很大聲,眼睛還盯著君莫染,因為他真的太好看了,即便隻有一個側臉。
玉竹暗道,這怎麼還說不通呢,“要不我給你穿吧!”
江小七忙後退,“姐姐,你可真奇怪,幹嘛一直叫我穿鞋。”
君莫染終於轉過來看她,眼眸極淡極淺,“隨意脫鞋露足,不雅不正不端!”
江小七笑了,隻是這笑容有點假,因為他聽出這位君小公子語氣中的鄙視。
“我是鄉下丫頭,整日在泥地裏摸爬滾打,走路小跑,說話聲音大,我不僅喜歡脫鞋下河摸魚,夏天天熱的時候,我還會跳進河裏洗澡呢!這位小公子,你不能用自己的言行來要求別人,這樣可不好,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是不同的人,標準也應該不一樣才對,所以,我就是不穿,你管不著!竹生,我們走吧!”
她招呼上傻愣愣的竹生,拖著魚叉,順著河道往紅葉村的方向跑遠。
背影很瀟灑,也不管別人怎麼想她,可走了一段,她自己受不了,河灘太硌腳,她坐在路邊乖乖把鞋穿上了。
竹生背著魚簍,疑惑道:“你剛才不是說不穿嗎?”
江小七嘿嘿笑:“我剛才那麼說,不代表我真會那麼做,不穿鞋子叫我娘看見,又該說我了。”
“反正你都有理。”反正他也沒聽懂。
“走啦,快點把魚送到野塘!”她得給大黃送魚。
楊家的兩輛馬車,又動了,玉竹坐在一邊,一直偷瞄自家少爺。
剛才那個小姑娘的話,不僅她聽著怪,老太爺也直念叨怪丫頭。
真是沒瞧出來,鄉下莊戶人養出來的丫頭,還能說出標準一詞,標準是什麼呀?
君莫染仍舊手持古書,這回卻沒看進去多少,“你認為她說的對?”
“少爺,您幹嘛問我這個。”她說不清的啊!
“如實回答。”
玉竹結巴了,“可,可能是對的,畢竟她跟我們沒有關係,就,就是一個路人啊!”
君莫染:“那就是我錯了?”
“也不是,少爺沒有錯,善意的提醒肯定沒有錯。”
“那是誰錯了?”
“啊?”玉竹被他繞暈了。
他們之中,有一個是錯的,不是他,就是那個叫江小七的小丫頭。
馬車一路顛簸,玉竹再不敢多說一個字,低頭默默的泡茶。
“少爺,前麵就是紅葉村了,您瞧,那兩棵楓樹多壯觀。”小廝在前麵提醒道。
君莫染掀車簾看去,入眼的是那兩棵枝葉繁茂的楓樹,真的染紅了半個村莊。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但其實最引人注意的,還是在紅葉之中,層層疊疊的民居。
最遠處的一條小路上,一個扛著魚叉,手裏提著魚簍的小姑娘正往民宅的方向奔跑著,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拎水桶的小少年。
楊修善步行走到古楓樹下,舉目觀望,連聲讚歎。
吳貴得到消息,一改他往日慢吞吞的行動力,匆匆趕來,“哎呀,這不是楊老太爺嘛!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快請到家裏坐。”
“我們爺孫二人就是來此處遊玩,你安排一下晌午飯,銀子我們照付,下晚我們就回去了。”
“提什麼銀子,您老能來我們村,那是我們求也求不來的福氣,我就叫人殺豬。”村吳貴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恨不得把腰彎到地上。
楊修善有點煩他的熱情過頭,“這不年不節的殺什麼豬,你隻需備一桌家常菜就好。”
“這哪行,您是貴客,當然要殺豬。”
楊修善不高興了,“你回來!午飯的事不用你安排了,江青山家在哪?我們去他家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