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吳貴不解,去他家幹嘛。
馬車停在村口,留下一眾家仆。
他們進村時,引來許多村民好奇的注視。
周大寶躲在自家門後,睜著黑幽幽的大眼睛偷著瞧。
王二牛跟他表妹英子,匆忙跑回家,把院門關了,然後也躲在門後偷窺。
不止他們,村裏其他的孩子,哪怕是十二三歲的少年,看見他們也是躲的躲,跑的跑,也不知是害羞還是害怕。
楊修善回頭對外孫說道:“瞧見了吧?鄉下孩子都認生。”
吳貴忙接話道:“鄉下孩子沒見過世麵,膽子小,跟您家公子相比,那是雲泥之別。”吳貴偶爾也會拽幾句文縐縐的話。
君莫染目不斜視的說:“也有不怕生的。”
楊修善哈哈一笑,“對對,我瞧著江家那丫頭就不認生,是個膽子大的。”
吳貴也無奈的笑,“您說的是江小七吧?那丫頭豈止不認生膽子大,她簡直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頭,在我們村出了名的搗蛋魔星,沒個丫頭樣,村裏的狗見了她都得繞著走!”
“嗬嗬!好有趣。”玉竹跟著笑。
楊修善忍俊不禁,唯有君莫染沒笑。
不過他一直是這個表情,不笑也正常。
“老太爺,您瞧,那兒就是江家,這個時間,估摸小七她娘都開始做晌午飯了,要不然還是去我家吧。”
“無防,客隨主便。”
村長一肚子不解,有錢人的想法,他真是搞不懂。
江小七把魚苗放進野塘之後,就跑回家,把小花帶出來曬太陽。
這小家夥雖然還不是很皮實,但跟之前半死不活的狀態相比,已經好多了。
能走能跳,偶爾還會調皮一下。
江小七有點長輩心態,總覺得它不夠結實不夠強壯,所以在谘詢了周金寶以後,就開始給小花規劃成長路線。
每天除了吃主食,還得加輔食,剁碎的魚肉啥的。
現在還太小,不能吃生的,不過總有一天,小七要讓它學會吃生食。
因為它是豹子,不是狗。
還得加強鍛煉,跑跑跳跳,以增強體質。
結果剛到院門外,一抬頭瞧見他們,就給愣住了。
不等吳貴叫她,也不等楊修善跟她打招呼,她轉身就跑了進去。
吳貴解釋道:“果然天生是個鄉下丫頭,怕生!”
“爹!爹!楊老爺來咱家了,爹,你跑哪去了,爹!”小丫頭到處找爹,屋前屋後跑了個遍,最後又跑到院門外,對他們不耐的擺擺手,“你們稍等,我爹剛才還在呢,這會也不曉得去哪了。”
江青山能去哪,他不過是在西邊院牆外翻土。
他家小七說了,隻要這地是屬於他們家的,就得多種些雜糧,眼下正是種大白菜的時候,往年他們家也就種兩壟,今年依著江小七的要求,有多少空地種多少白菜還有蘿卜。
“我看她天生是個膽子大的。”楊修善越瞧這丫頭越覺得有意思,反觀君莫染,則是眉頭緊皺。
江小七終於把爹拽來了,江青山看到來人,真是受寵若驚,“楊老爺,您怎麼來了,快,快進屋喝水。”
相比他的慌張惶恐,江小七就顯然冷靜多了,她站在爹爹身側稍後的位置,眼睛盯著君莫染,還是吃他的顏值。
擱現代,這張臉,這個身材,妥妥練習生的苗子,還是那種一站出去,吸引一大片姐粉媽粉奶奶粉的高冷正太。
君莫染似是感應到她的目光,也看向她,一陣風吹來,他的藍衣被風吹起,像萬裏無雲的天空,一碧如洗。
江小七衝他咧嘴一笑,卻換來他的眉頭皺起。
“......”就是無語。
江小七噘嘴,她惹到他了嗎?幹嘛一副嫌棄的表情。
柳慧娘聽到動靜匆匆跑出來,她的反應跟江青山一樣,拘束的站在邊上都不敢說話,隻把女兒拽到自己身後。
吳貴被打發走了,他鬱悶的不行,江家有什麼可看的。
楊修善看了下江家的環境,有些不解道:“青山啊,我那天給你的銀子,怎麼不拿來修繕屋舍,你這房子恐怕撐不了幾年!”年久失修,一旦遇上暴雨或者暴雪,很容易坍塌。
江青山道:“那些錢得留著應急,今年賦稅又要漲,我們村還得額外再交一筆,還不曉得是個什麼情況,這個冬天也不知能不能平安度過。”
楊修善點頭,“是有消息透出來,咱們這位新來的縣太爺,不好相與的角色,你們莊戶人越發的不容易了。”縣官黑心,老百姓最遭殃。
“是啊!靠天吃飯的莊戶人,能不能活命,全看老天爺肯不肯賞臉。那個......您一路舟車勞頓,可用過午飯了?要不要一起用些?”他這是純粹的客套話,想也知道人家肯定吃不慣農家飯。
“正有此意,那就打擾了。”
“......稍等!”江青山愣了下,隻得趕緊招呼媳婦再去炒兩個菜。
現殺雞肯定來不及,隻能把熏好的鹿肉拿出來做了,還有小七帶回來的魚,本來是打算醃了,再風幹,留著以後慢慢吃,現在看來也是不行了。
楊修善見他們忙來忙去,勸說道:“你們不必如此麻煩,客隨主便,我們就是來蹭個飯,有什麼吃什麼。”
“那哪行,過門即是客,您稍坐,小七,快去倒茶。”
江小七剛才悄悄摸到君莫染身邊,正仰頭看他,小聲問:“你是不是討厭我?”
小姑娘不傻,人家眼睛裏很明顯寫著嫌惡,但是她不明白為什麼。
她長的也不醜,穿的雖然不好,但是很幹淨啊,破了的地方,娘親都給補了,補的整整齊齊。
“沒有!”君莫染不看她,腳步往旁邊移了移,離她遠一點。
“可你就是討厭我,因為我沒有穿鞋嗎?”難道這也叫原因嗎?所以她才搞不懂。
“非也!”君莫染又往旁邊移了兩步,與她拉更長的距離。
“你這人說話,都不會超過三個字的嗎?小小年紀,怎麼像七八十歲的老頭。”
“小七,不可無禮,趕快去倒茶。”江青山嚇出了一腦門子汗。
江小七回頭,“爹,咱家沒有茶,隻有水。”
“那就倒水!”江青山生怕這丫頭再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催著她去。
“好吧!”江小七不情不願的跑去堂屋翻杯子。
江家有茶杯,是那種土陶瓷茶杯,他們家四口人,一人一個,要是摔碎了,那個人就沒有杯子喝水了。
柳慧娘擔心她把杯子打碎,便放下廚房的活找了過來,“小心點,拿去刷一下,擱著落灰了,廚房有涼白開,記得倒那個水,別從水缸裏舀,生水不能喝。”
“我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