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暖閣內所有可見之處，置物之處，都陳列著首飾，花花綠綠琳琅滿目，李筠桑呆滯了一瞬。

這就是土豪嗎？

她兩輩子也沒見過這些東西啊！

“如今京城內時興的就這些？”李筠昌粗略的看了一眼，略有些失望，“也不怎麼樣啊。”

李筠桑簡直要淚流滿麵。

還要怎樣啊？

果然自己沒見過什麼世麵......

“五姑娘，六姑娘，這些都是聚寶齋新做的，昨兒才從師傅那取過來，一些是花果樣式，一些是人物樓閣樣式，二位姑娘看看，喜歡哪種？”端午讓小丫鬟將托盤拿到了兩人麵前，笑吟吟的問道。

李筠桑很懂事的靜靜看著，一時間沒有出聲，等著李筠昌先挑。

李筠昌看中了花果樣式的，正想伸手去拿，卻想起什麼，乜斜著眼看李筠桑：“你喜歡哪種，先挑吧。”

“啊？”

“啊什麼啊？”李筠昌有點不耐煩，更多的似乎是不好意思，“說了你先挑，挑吧。”

李筠桑怔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了。

這是那天廚房的事沒了下文，李筠昌在這兒讓著自己，補償自己呢 。

她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想起方才李筠昌的目光都停留在花果樣式的 首飾上，從善如流的 選擇了另外一盤，“人物樓閣吧，看著沉穩些。”

李筠昌竊喜了一下，端正了神色，又點了幾樣留下來，還幫著李筠桑做主留了許多，見李筠桑乖乖的接受了，心滿意足的走了。

......

“她倒乖覺。”

午後，端午跟沈氏說起挑首飾的事兒，沈氏若有所思半晌，才緩緩出言，目光慵懶：“你抽空去廚房一趟，警醒警醒他們，不要拿著我做筏子作踐府裏的哥兒和姐兒。我倒是好糊弄的，要是讓老爺知道了，誰也擔不起這個責。”

端午心領神會，晚膳前便將這事告知了廚房的李媽媽。

傍晚，晚膳端進了流光館，李筠桑看著那一桌子的菜，傻眼了。

“這，今兒過年嗎？”李筠桑哭笑不得，“我吃不了這麼多。”

小紅一邊給李筠桑布菜，一邊輕聲將她今天在廚房看到端午訓話的事兒跟李筠桑說了。

李筠桑捏著筷子，半晌都沒有說話。

來了這麼久，她一直想著如何從這出去，如何甩掉那麻煩的婚約，倒是沒想過，若是逃不出去，若是最終還是得嫁給謝辭，她該怎麼辦。

毫無疑問，在這之前，她是要在這府裏討生活的。

“我病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早起去給母親請安吧。”李筠桑低低的說著，吃了一筷子鴨肉。

小紅詫異的看她，半晌後回過神來，用力的點了點頭。

轉眼到了要去參加鎮國公夫人雅集的那一日，李筠桑一大早就被人給叫了起來。

還是沈氏身邊的一等丫鬟，春分。

“六姑娘，該起床了。”春分笑吟吟的扶起她，“今兒可是大日子，太太囑咐了，您要盛裝的，怕您院子裏沒有得力的丫鬟，特讓奴婢過來的。”

李筠桑睡懵了，下意識的點點頭，還沒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

春分說完，淡淡的看向小紅，十分熟練的指派差事：“服侍姑娘洗漱了，快些的。”

小紅不敢違拗，忙伺候著李筠桑洗臉漱口。

等坐到鏡子前，李筠桑才後知後覺的，看著那一堆瓶瓶罐罐傻了眼，氣弱道：“這些，都得擦嗎？”

“當然。”春分挑出香露為她勻麵，頗為耐心的一一解釋了那些東西的用途，末了還低聲笑道：“姑娘，今兒去的人可多著呢。說不得平西侯老夫人也會帶著世子前去，您自然是得好好打扮了。”

李筠桑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謝，謝辭？”

“是啊。”

春分點點頭，見李筠桑有些不情願，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有些輕視。

果然是沒見過世麵的庶女。

但是想起沈氏的吩咐，春分還是耐心給李筠桑盛裝打扮了，換上了新做的淡青色對振式收腰托底羅裙，上麵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開了滿袖，腰間還係了墨色宮絛，清雅又好看。

李筠桑第一次被按著梳了發髻，問過了才知道，叫百合髻。

一番忙碌後，李筠桑覺得自己的頭有十斤重。

她不敢抱怨，乖乖的跟著沈氏上了馬車。

“今兒昌姐兒和桑姐兒一個嬌俏一個清雅，都好看。”沈氏笑容和藹，甚至還頗為欣賞的打量了下李筠桑，“尤其桑姐兒，打扮的很是得體。”

李筠桑揣度著這話裏的意思，看了看明顯比她珠光寶氣些的李筠昌回過味來了。

這樣的大場合，沈氏必然不會讓家中的嫡女和庶女分出什麼參差來，但深宅婦人一看便知李筠昌才是嫡出。

雖說她們兩個的穿著和身上的物件價值差不多，但光是李筠昌手腕間的兩個羊脂玉鐲，就能買十個李筠桑頭上的飛蝶摟銀碎花華勝了。

索性李筠桑也不在乎這些。

反正就是參加個聚會而已，她埋著頭多吃點才是正理。

一路到了鎮國公府門口，沈氏帶著兩個女兒還沒進去，鎮國公夫人就親自來迎了。

“沈大夫人，我可等了你好久，怎麼才來？”鎮國公夫人汪氏今年不過四十歲上下的年紀，看起來雍容華貴，雖說顯得年輕，但眼角已經有了細紋，看上去倒更加和藹可親了些。

沈氏笑著握住了她的手：“國公夫人客氣了，怎麼還親自來迎？是我不好，來晚了。”

李筠桑默默看著，卻覺得有些微妙。

這李家沒有爵位，鎮國公權家卻是世代功勳，如今看起來，倒是這位汪夫人更討好著沈氏。

有意思啊......

怪不得原主庶女身份，卻還能攀上平西侯府。

“這是你的兩個姑娘，昌姑娘和桑姑娘吧？”汪氏打量了兩人一眼，笑的更加燦爛了，“出落的真是水靈。你可不知道我多羨慕你，兒女雙全！兩個女兒又都出落的這樣，真真是好福氣！”

沈氏一邊隨汪氏往裏走，一邊聽著這口風，眼中有了考量。

這汪氏該不會是有要結親之意吧？

來到了權家後花園，隻見那偌大的園子裏已經擺好了席麵，三三兩兩有幾家的貴婦湊在一起說話，湖心亭裏時不時地有女孩兒的笑聲傳來，一派鐘鳴鼎食，祥和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