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的燈籠都亮起來。
大街上很快恢複了井然有序的熱鬧繁華。
鳳華惜讓馬夫繼續往前,她無聲無息地跳下馬車,把黑色披風後麵的帽子拉起,遮住大半個臉,施展輕功朝那輛綠寶石馬車追去。
鳳甄反應過來鳳華惜還在外麵,掀開窗簾子準備找她時,鳳華惜回來了。
她掀開門簾走進來,手上拿著把葉子細長的草。
鳳甄關切地問:“你去哪了?”
鳳華惜到她旁邊坐下,把草放在一旁,攤開另一隻手掌,是一把五顏六色的小點心,“嘗嘗。”
“剛才那麼危險,你還有心去買這個。”鳳甄不由失笑,知道她是一片孝心,接過來,給大白小白各分了幾個。
鳳華惜不語,拿過書,倚靠著軟墊子繼續看。
——
鳳華惜所說的住處是處很簡單普通的平房。
“惜兒,我們就來這裏見你母親一麵,找個簡陋的客棧賃間房就行,用不著單獨賃這麼好的屋子。”鳳甄雖沒來過赤爾城,卻也聽聞過這裏地貴物貴。
剛才馬車停下時,鳳甄隱約看到隔壁好像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府邸,也不知是看錯了還是真的豪門大戶。
要是真的,這種地段怕是天價,住一天下來還指不定得耗掉多少銀子。
她知道惜兒一向疼惜她,讓她吃好住好。
可她大半截都入土的人了,不想浪費銀子,隻想讓惜兒存著好好過日子。
鳳華惜推門扶她進去,“朋友的,友情價,不貴。”
小白驚訝:“師傅,您在赤爾城也有朋友呢?真厲害!”
鳳華惜沒答,把剛才帶回來的細長葉子草遞給她:“把這個掛到院門口。”
小白向來對她的話言聽計從,連忙去照辦。
掛好後小白回屋,剛走到院子裏就聽到外麵馬蹄聲震天,而後砰的一聲巨響,地麵仿佛都在顫抖。
她大驚失色,正要扭身跑出去看。
鳳華惜已疾步過來,語氣卻是淡然:“小白,進房去陪師太。”
“是!”小白得令,連忙進屋去安撫也正要往外走的鳳甄。
鳳華惜開門出來。
右邊的院牆被馬車撞出一個大洞。
剛才發瘋的馬這會兒正在啃牆上掛著的一束草,葉片細長,顏色淺綠。
段誌琰已經提前把馬車裏的鳳益蘭扶下車,母子倆都有些狼狽。
看到自家正埋頭啃草的馬,段誌琰一見門開,立馬惡聲惡氣地質喝:“是你故意把本公子的馬引過來的?”
鳳華惜雙臂環胸,懶洋洋地踱出來,“嗯。”
段誌琰:“......”
她倒真敢認!
明目張膽引他禦察府的馬發狂,還這麼一幅輕描淡寫的囂張樣子,就是赤果果的找死!
段誌琰氣得胸膛都劇烈起伏,厲聲大喝:“來人,把她拿下!”
立刻有幾個隨從模樣的小廝快步跑過來。
“琰兒!”鳳益蘭叫住他,上下打量了鳳華惜幾眼,才慢吞吞地問,“姑娘引我們來,是為何事?”
鳳益蘭比段誌琰沉得住氣,也正是因為她心思深想得多,才能讓草根的自己躋身成為權門之婦。
“引你見個人。”
“娘,這賤丫頭居心不良,別是引個強盜土匪出來,汙了你的眼,娘先回去,讓我來解決就是了!”看著鳳華惜琚傲欠抽的態度,段誌琰又火,跟鳳益蘭說了幾句,又轉頭罵那幾個隨從,“你們幾個是死人?還不趕緊把她給我綁了!”
“鳳益蘭,原來在你眼裏,為娘就是個強盜土匪?”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屋裏傳出,而後,小白攙著眼眶泛紅的鳳甄走了出來。
聽到這聲音,鳳益蘭驀地扭頭。
對上鳳甄蒼老的雙眼,她整個人都一震,麵部徹底僵住。
“娘,你怎麼了?”察覺到鳳益蘭的異樣,段誌琰皺眉。
鳳益蘭反應過來,生怕那些隨從知道什麼後亂傳,她顧不上和鳳甄打招呼,立馬催段誌琰把那些隨從都帶回去。
“幹嘛讓我走?我還沒教訓——”
“讓你走就走!”鳳益蘭激動得大吼,知道段誌琰不是個聽說的,又壓低聲音,“是清寧鎮找來的,那位是你姥姥,我來處理,別把事鬧大!”
段誌琰臉色也倏地一變,他壓根沒看自己的姥姥鳳甄,也沒有去打招呼。
他隻是重新又看了鳳華惜一眼,而後便帶著人很快消失。
那一眼裏,含著殺氣和陰狠。
雖然隻一瞬,鳳華惜也看了個清楚。
進了府門,段誌琰頓步,叫過一個心腹隨從,“你回去守著,那賤丫頭有任何動靜立刻通知我!”
“是!”
......
鳳益蘭這會兒已經恢複冷靜,眉頭蹙緊,“娘,您怎麼跑到赤爾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