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除了歸雲山莊的人，還有誰會在意她的屍體？鳳祁淵好一招引蛇出洞。可隻要她的屍體在那兒，大師兄和師姐就算明知是計，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她在那些著百姓服的殺手中多看了幾眼，立刻便認出了大師兄蕭攬月。

雖然喬裝打扮過還蒙了麵，但是依然沒能掩蓋住攬月公子的傾世風姿。

此時的他，手持一柄長劍已經和鳳祁淵打在一處。而兩人交手的地點，便在那口黑色的棺木上。一劍一長槍，碰撞間火花四射，棺木震動連連。

怕傷著棺木中的屍體，蕭攬月明顯比鳳祁淵束手束腳多了。

白翎看得在心中大罵，鳳祁淵這個卑鄙小人。

百姓都逃跑之後，鳳祁淵的人立刻便占了上風，但是歸雲山莊一行卻沒人肯退。一副拚了命也要把棺材帶回去的架勢，眼見大師兄將要落敗，白翎瞅了個間隙朝鳳祁淵飛撲過去。

這具身體沒有絲毫內力，所以鳳祁淵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可等她近身之後，才發現這看似柔弱的女子身法竟是極其詭異，明明沒有半絲內力波動，步伐也慢吞吞的模樣，可卻眨眼間就到了跟前，而自己竟然完全沒法避開，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她撲到自己懷裏，順便打歪了就要刺到對手身上的長槍。

更可惡的是，這女子嘴裏居然還叫著： “四皇子，小女來幫你。”

幫個鬼，幫倒忙還差不多。鳳祁淵隨手就將這女人從懷裏拽出來扔到一邊：“滾一邊兒去。”

白翎被摔得七暈八素，眼冒金星，還未回神便被另一隻修長的大掌揪著衣領拎了起來。眼前的男人雙目赤紅狀若瘋狂，哪裏還有攬月公子的半點瀟灑恣意：“說，你怎麼會千機步？”

千機步其實是牽機步，顧名思義，可以牽引人的氣機。在對戰之中尤其好用，是歸雲山莊的絕學之一，是師傅自創的，隻是有個相當大的缺陷，此步隻有區區八步，八步之後，牽機就失效了。而且極為難學，他們師兄妹四人，隻有小師妹盡數學會了。

二師妹蘇映月照貓畫虎，學了個形似，如果不碰上比她武功高太多之人，倒也能勉強用用，至於他和小師弟，唉，不說也罷。

“大師兄，氣度。”

極輕的五個字，卻足以讓聽到的人欣喜若狂：“你......”

現在是說話的時候嗎？沒見鳳祁淵看著他們的眼光充滿了深究啊？白翎不動聲色地狠狠踩了他一腳，壓著聲音提醒道：“你先撤。”然後手腳並用地開始掙紮，“四皇子救命啊。”

蕭攬月心中一鬆，多年的默契讓他輕鬆地接上了她的戲，手一翻，就將白翎挾持在了自己手上：“四殿下若不想她有事的話，就讓你的人住手。”

鳳祁淵冷笑一聲：“嗬，你以為隨便抓個人來，本將軍就要受你威脅嗎？”

白翎泫然欲泣，悲憤地道：“虧我這般愛慕四皇子，還舍生忘死地去救你，你卻將我棄若敝屣......你真是太無情了。”

鳳祁淵額前青筋浮起，麵色陰寒如沉湖底，一時竟不知怎麼回話。正僵持間，一個丫環打扮的姑娘從街角轉出，見此情景，“啊”的一聲便叫了出來：“小姐！”

白翎眼珠子一轉：“春喜快救我。”

“小，小姐，我怎麼救啊？“春喜慌了，滿臉都是無措，她一個小丫頭，何曾見過這等陣仗，撲嗵一聲對著蕭攬月就跪了下去：“這位壯士，求你放了我家小姐吧，她剛剛落水，受不了這等驚嚇啊。”

白翎：“......笨蛋，你求這賊人有什麼用，求四皇子啊，我可是北辰的子民。”

說罷，她楚楚可憐地看向鳳祁淵，“四皇子就算看不上我對你的一腔愛意，也不該棄自己的子民於不顧才是。”

“你倒是會說話。”鳳祁淵負手而立，神色淡然，眼中卻閃過一抹光。就剛剛蕭攬月的表現，這個女人肯定有問題。不過，這裏畢竟是廣濟城，若是他今天對她見死不救，沒準還得被那些多管閑事的禦史參一本。

春喜忙跪著轉身，對著鳳祁淵磕頭：“四皇子，求求你，我家小姐是禦史魏青的女兒，求你一定要救她，我家老爺一定會感激你的。”

沒辦法，隻能把老爺的名頭搬出來了，雖然老爺對小姐也沒什麼感情，可......先保住小姐的命要緊。

鳳祁淵一愣，再次看向蕭攬月懷中的白翎，粗布夾襖，頭上荊釵環佩一樣皆無。就這樣，是四品禦史家的千金，騙鬼呢？

白翎察覺到他打量的目光，暗道不好。她是魏青的女兒沒錯，可就她現在這身行頭，不說精致華美，就連最簡單的保暖功能都沒有。

別逗了，哪個官家千金的穿戴會可憐成這樣。鳳祁淵要是會信，那肯定是見鬼了。

哪知鳳祁淵沉默了一會兒便開口道：“原來是魏禦史家的千金，那本將軍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蕭攬月，隻要你把她交出來，我就保你和你的人全身而退。”

“我要棺材。”

“四品官家的千金而已，放你們走已經是極限了。”

蕭攬月擰眉沉思了一會兒，大喝一聲：“撤。”

“可是公子，令主的屍體......”

“先撤。”令主本人都出現了，他還要棺材裏的假屍體做什麼。就是不知道這丫頭上哪兒找的人皮麵具，做得這般精致，這麼近地觀看也沒能看出一點瑕疵。

“是。”一群人飛快退去，蕭攬月小聲叮囑了兩字：“小心。”然後將她往邊上一推，幾個縱身間便消失無蹤。

白翎拖著病弱的身子對著鳳祁淵盈盈下拜：“四皇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改日定當登門拜謝。”

鳳祁淵眯著眼打量了她一番，看得她頭皮都開始發麻了才開口：“救命之恩，魏小姐難道隻打算以這些身外之物打發了嗎？本將軍不缺那些。”

你不缺我缺啊。白翎內心在咆哮，口中卻嬌滴滴地問道：“那按四皇子的意思是？”

“你以身相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