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咕嚕爬起床,胡亂套上衣服就開門走了出去。
春喜正在灶前忙碌,看到她便道:“小姐是被外頭這聲音吵醒的吧,稍等啊,這洗臉水馬上就好了。”
白翎奇道:“今兒什麼日子啊,外頭怎麼這般熱鬧?”
“聽說四皇子連下西齊十三座城池,這是得勝還朝了呢。文武百官都去迎接了,街上熱鬧得很,可惜小姐身子不好,不然也能去湊個熱鬧。”春喜說得激動,連手上的活都停了下來,末了還露出了幾分遺憾的表情。
白翎一聽四皇子這個名號,就一陣怒火中燒,咬牙問道:“四皇子,鳳祁淵?“
“哎呀小姐,這四皇子的名諱可不是咱們能提的。”
嗬,當麵都不知叫過多少回了,還不能提呢。要不是該死的鳳祁淵打算勒索她,她哪能服藥,現在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全都是拜他所賜。
不行,她得去看看。
白翎提著裙擺就走向灶間旁邊的小角門。早先她就知道了,這道門直接就能出府。可見這個院落是多麼的偏僻荒涼。
甫一開門,冷風便灌了進來,白翎打了個哆嗦,踏上了門外的青石小巷。
春喜感覺到一陣冷風,回頭便發現,她家病弱的小姐已經上街了,頓時大驚:“小姐您要去哪兒啊?”
白翎一邊往外跑一邊道:“我去瞧瞧熱鬧。”
這身子還很虛弱,她沒跑幾步,呼吸就粗重了幾分,她裹緊身上單薄的夾襖,北辰的冬天可真夠冷的。
白翎轉過幾道彎,擠進了人群之中,這街上果然熱鬧得很。街道上的攤子早就全收了,兩旁擠滿了人,望著進城的方向探頭探腦,隻等著一睹四皇子得勝還朝的威儀,這可是他們北辰的戰神啊。
平時想見都見不著的。
臨街的酒樓客棧房間皆被有錢人家的女眷包攬,個個拿著香包,隻等四皇子經過,便向他投出自己的愛慕之意。
若是有幸被四皇子看中,那可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白翎來得有點晚,已經搶不到什麼好位置了,隻能在人群中聽那麼幾耳朵。這種時刻,周圍討論的自然全是四皇子的英勇戰績。
“謔,今兒街上可真夠熱鬧的,大夥兒都是來看四皇子的麼?”
“可不是,四皇子這回立了大功了,一舉拿下西齊十三座城池,回來該是要封王了吧?”
“嘿,要不是四皇子這幾年都在邊關打仗,早就封了。聽說西齊那邊打仗還特地帶了個歸雲令的令主呢,還不是照樣輸了。咱們北辰的四皇子可是戰神!”
“什麼令主?”
“這你都不知道,也太孤陋寡聞了吧。傳聞得歸雲令者得天下。歸雲堡生意遍布各國,如今的令主白翎更是武穆遺書的傳人,那可是世所罕見的兵書,有她相助,何愁霸業不成?”
“切,吹得那麼厲害,還不是輸給咱們四皇子了?”
“你們不知道吧,那令主後來和西齊那個主將鬧翻了,哪裏還肯再幫他出謀劃策。所以西齊將軍氣她不幫忙,戰敗之後就直接把她獻給四皇子了。嘖,聽說那歸雲令令主年芳十八,正是妙齡不說,還是個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呢!”
“這麼說,這絕色美人如今就在四皇子的馬車裏?”
“怎麼可能?咱們四皇子可是戰神轉世,能被區區一個美人迷惑?咱四皇子說了,既是紅顏禍水,自當早早除去,手起刀落,那美人便身首異處,香消玉隕了。”
“可惜啊。”
“可惜什麼?”
“歸雲山莊據說富可敵國呢,那令主死了,那些錢財也不知最後便宜了誰?”
“瞎扯啥呢,歸雲堡的堡主還不到四十,想要老蚌生珠也不是不可能啊,再生一個不就是了。”
白翎聽到這裏,幾次氣得想要上前揍人,編排她就算了,怎麼連她娘都不放過。她擼了擼袖子,正打算跟瞎說的人理論幾句,人群卻是忽然一陣騷動。
“哎呀,四皇子來了。”
一片歡呼聲響起,騎著高頭大馬的男子一馬當先,玄色的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冰冷的幽光,宛若鬼斧神功造就的俊美容顏亦是一片冷肅,仿佛周邊人的熱情都與他無關,正是眾人談論的北辰四皇子,鳳祁淵。
更讓人無語的是,跟在他身後的官兵群中,居然還有一口棺材。無端地讓這歡迎儀式多了幾分詭異,周邊很快就安靜了下來,百姓們似乎都被這口棺材給嚇著了。
好好的歡迎儀式因這棺材變得像是一場聲勢浩大的葬禮,也是讓人莫名其妙。
那口棺材瞧著平平無奇,卻有一盞白色的喪燈掛在挑起的長竿上,“歸雲令主”四個字紮得白翎眼眸生疼。
那棺中竟是她的屍身麼?太可笑了,她的身體已死,靈魂卻在另一人的身上醒來,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鳳祁淵拉著她的屍身招搖過世。
這男人有病麼?
居然大老遠從邊關把她的屍體運回來,他到底想幹嘛?
白翎大腦一片空白,眼中隻剩下那口棺材,要不是人潮擋著,她肯定就跟著那棺材走了。
眼見棺材即將走出她的視線,異變陡生,幾十個喬裝成百姓的人臉蒙黑布從人群中竄出,目標直取棺材。
這年頭,連棺材都有人搶?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有戰神之名的鳳祁淵軍隊中搶。嘖,這些人不是腦子壞掉了,就是這棺材真的很重要。
白翎打了個激靈,瞬間明白了鳳祁淵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