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身相許？白翎猛地抬頭，卻撞進一對古井無波的眸中。

鳳祁淵靜靜地打量著她，像是在看一隻待捕的獵物，隻等她驚慌失措下露出破綻。她忙低下頭去，問道：”小女剛剛好像聽到以身相許四字，是小女聽錯了嗎？”

鳳祁淵沉聲道：“沒有，本將軍就是這個意思。”

白翎：......

鳳祁淵身邊的人比她還震驚，齊刷刷地瞪眼看向他們的主子。這......這還是他們不近女色的將軍嗎？

“四皇子乃是龍鳳之軀，臣女蒲柳之姿，怕辱沒了您。”

“無妨，本將軍就喜歡你這樣楚楚可憐的病美人，雖然顏色差了幾分，但當個小妾也夠了。莫言，把人帶走。”

小妾？千算萬算沒算到鳳祁淵為了帶走她居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白翎差點一口血噴出來：“殿下，我......”

“怎麼？要拒絕？方才是誰嚷嚷著愛慕本將軍，為了本將軍舍生忘死？難道這些都是你瞎編的麼？那你無故幹擾軍務是何居心？莫不是你跟那夥賊人其實是一夥兒的？”鳳祁淵漫不經心的表情陡然一收，臉色更是冷了好幾度，看向白翎的鋒利目光亦多了幾分審視。

我去，就算是西齊國最出名的戲劇“變臉”也沒有他這樣的效果啊。白翎心頭一顫：“當，當然是真的。不過，臣女發過誓，此生絕不給人做妾，所以將軍的美意，臣女隻能忍痛婉拒了。”

“哦，這倒是好辦，不做妾，做個通房丫頭也是可以的。”

白翎：......

眾屬下：......

鳳祁淵進宮複命的時候，魏家小姐當街自茬枕席且成功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廣濟城。嗤之以鼻者有之，扼腕歎息者更是不在少數，早知道這樣，自己也去試試啊。鳳祁淵可不光是北辰戰神，他還是個皇子啊。

這些年四皇子征戰沙場，其生母淑妃又被困冷宮，四皇子府如今可是連一個女人都沒有的。雖然常年在外帶兵，難免獨守空閨，但跟了個皇子，怎麼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吧。

而此刻在他人口中“飛上枝頭”的白翎卻是無比鬱猝，在鳳祁淵的步步緊逼下，她壓根兒沒得選，直接就被帶到了四皇子府，關在了一間普普通通的廂房裏，一起的還有滿臉興奮的春喜。

屋裏就剩她倆的時候，春喜再也忍不住開心地道：“小姐，您總算是苦盡甘來了。以後有四皇子罩著，夫人肯定再也不敢欺負您了，老爺也會對您好的。”

白翎：......

她悔得腸子都青了，到底為什麼非要出門看熱鬧啊？

既然大師兄已經追到了廣濟城，隻要留下暗號，他總能找到自己的。現在可好，先被鳳祁淵盯上了，她可要怎麼脫身才好？

春喜見她不說話，又道：“小姐，您是不是累著了。唉，前兩天剛落水，今兒又受了這麼一場驚嚇，可別又發熱了才好。不過沒關係，四皇子肯定不會像夫人那樣，連個大夫都不給你請的，沒準還能請到禦醫呢。”她越想越開心，覺得自家小姐的後半生可算是有著落了。

白翎靠在床上，心中無語淚千行：“春喜，我頭疼得厲害，先睡一會兒啊。”身處狼窩，鳳祁淵又意味不明，著實不是休息的時候。但這身體實在是撐不住了。

這屋子雖然看著普通，但至少結實不漏風，再加上四個火爐，她身上已經暖和了許多。白翎被熱氣烘得暈乎暈乎，隻想趕緊躲進溫暖的被窩。

任他天塌地陷，也得等她睡飽了再說。

“呀，瞧我這豬腦子，光顧著高興了。”春喜一拍腦門，在白翎的腰後墊了個軟靠枕：“小姐，現在您可不能睡啊，你這身子骨還沒好全呢，剛剛又在風裏吹了那麼久，你且撐一下，我給你尋碗薑湯來，以免又發熱。”

白翎有氣無力地揮手：“那你快去。”

薑湯來得很快，但已經來不及了。春喜端著碗回來的時候，白翎已經發起了高熱，小臉燒得通紅，蜷在被窩中的身子卻是瑟瑟發抖，口中呢喃著好冷，好冷。

唬得春喜當場臉色發白，痛哭失聲。

皇宮.禦書房

景仁帝兩鬢已經染了霜白，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心酸又欣慰，親自走過去想將人扶起來：“淵兒，這裏隻有你我父子二人，就莫講這些虛禮了，快起來吧，讓父皇好好看看。”

鳳祁淵輕輕一閃，避過了那隻手，麵無表情地站起身道：“禮不可廢。”

“罷了，你這性子啊，還是跟四年前一樣倔。此次你連下西齊十三城，在軍中的威望已無人能及，接下來有何打算？“

“南漠蠻夷近年頻頻劫掠我邊境子民，兒臣請旨去山海城。”

景仁帝一愣，旋即道：“南方有黃將軍父子在，勿需擔憂。淵兒，你在前線已經六年，也是時候留下來幫幫父皇了。”

鳳祁淵不為所動：“父皇有三位皇兄相助足以。”

景仁帝有些無奈：“罷了，此事容後再議，汪德全，宣旨。”

將這父子失和一幕盡收眼底的汪德全心中亦是歎息，然這些事不是他一個當奴才的能說道的。他展開早已備好的明黃聖旨：“四殿下，接旨吧。”

“奉天承韻，皇帝召曰，皇四子鳳祁淵十四從軍，六載以來戰功無數。即日起封為恒王，賞宅院一座，黃金萬兩，玉貔貅一對，東珠六斛......”

景仁帝想得很是周到，光是賞賜的物件就念得汪德全口幹舌燥。好不容易念完，鳳祁淵卻是不肯接旨，袍袖一掀，磕了個頭道：“父皇，兒臣不要這些，隻望能接母妃出宮，由兒臣親自侍奉。”

禦書房內一時針落可聞，景仁帝定定地看了他跪的英挺筆直的脊背半晌，才道：“你可想好了？這些物件便罷，但封王之後可以有自己的封地，皇子卻是不能有的。”

“兒臣心意已決，隻要能如願，別說一輩子不封王，便是貶為庶民，兒臣也心甘情願。”

汪德全急得滿頭是汗，欲言又止。

景仁帝卻是出乎意料地笑出了聲：“你母妃若是聽到這話，必會欣喜萬分。且先接旨吧，她的事，朕自有安排。”

“父皇......”鳳祁淵抬頭，這旨若接了，哪還有回轉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