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香道考核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來了，這一場是關係到了越秀宮這一批秀女們，是從此成為低賤的宮女，還是有那麼一線機會成為有品級的女官之路。

　　這五日安如錦日子一如往昔平靜，可是這件事卻在宮女中引起了不少的議論。

　　“這次聽說近百的秀女中隻有三名可以入選。這消息是從內務府袁公公說的，絕對錯不了。”

　　“啊，太少了。我們越秀宮這一批學的不錯的也有好幾位。怎麼分呢？”

　　“還有別宮的秀女也多啊。聽說淑德宮的姚燕秀女是司飾典周女史的弟子，她香道得到了貴妃誇獎過的。”

　　“你是說林貴妃嗎？啊，這麼說是林貴妃看重的人了？”

　　“是啊。還有程杏秀女，聽說是程貴嬪的親戚。”

　　“還有那個茹佩，她學了一年多，又是王美人的表姐，聽說王美人還和常太妃有姻親關係。”

　　“……”

　　議論聲紛至遝來，每一道消息都是令人不安的真相。安如錦就算足不出戶，這些話都若有若無地到了她的耳邊。她想不聽都難。

　　比起那些傳言中一個或實力強勁，或是背景深厚的對手，她忽然發現自己一無所有，正如剛入宮的時候，她拿著一個小包袱，旁人都是車馬相送，隻有她孤零零一人沉默進入宮中。

　　一無所有……這個四個字早就烙印在她的心間，埋藏在心之深淵的最底。

　　她早就失去所有，唯有自己。

　　安如錦想著，目光落在看著眼前擦拭得幹幹淨淨的香具中，在香爐中，有一小塊不起眼的小木塊靜靜躺著。

　　她微微一笑，輕輕合上了香爐的蓋子。

　　……

　　五日很快過去。一大早安如錦收拾妥當和一眾秀女們前往含香殿。含香殿是一處大殿，莊嚴肅穆，不是藥香殿那等可以比擬的。

　　碧荷惴惴不安：“如錦姐姐，這次考的人太多了，我覺得我上不了。”

　　安如錦微笑安慰：“放心吧。就算考不上，評定為優的就可以進入司藥典中成為低階的女官。”

　　碧荷羨慕看著她：“陳女史都說如錦姐姐資質很好。如錦姐姐一定會考上的。”

　　安如錦抿嘴笑了笑，淡淡道：“誰知道呢。”

　　碧荷見她不是那麼興奮，還以為她在擔憂流言：“如錦姐姐放心，茹佩那人狐假虎威。還有其餘宮中的秀女沒有真本事也不可能進入二十四司中。”

　　安如錦隻是淡淡笑了笑，並不答話。

　　這一批的秀女人數眾多，不一定是每一個秀女都一窩蜂去考司藥和司飾成為掌香女史，但是光那一百多人選取三人，就可知入選激烈。

　　很快，含香殿到了。安如錦看去，一排排的秀女規規矩矩在殿前垂手低頭，鴉雀無聲。安如錦站在了越秀宮這一邊，依樣站立。

　　天漸漸亮了，終於秀女們都到了。一百多人排成五排，一排二十餘人。人人屏息凝神，除了風吹過衣袂外，無人動彈。

　　考核還未開始，秀女們已經較勁上了。要知道誰也不知道考核女史什麼時候前來。要是剛好被看見自己舉止不合規矩，那豈不是還未考核就輸了？

　　在一片寂靜之中，終於一眾錦衣女官在宮女們的簇擁下朝著這裏走來。

　　安如錦眼角看去，隻見當先宮婦身穿諸紅短襦上衣，下身穿著雪色錦緞長裙，腰間用一條同色腰帶係得緊緊的，腰邊垂著紅玉瓔珞。

　　那宮婦大約四十多歲，麵盤圓潤，頭發烏黑濃密，梳成高髻，著了一根金簪。在她身邊是陳女史。陳女史與她一般裝扮，隻是著銀簪。陳女史比這宮婦顯得更老一些，不過腰板挺直，氣度不輸她。

　　在陳女史身後，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宮婦。她臉圓胖，五官普通，亦是穿著同色宮服，不過麵上神色高傲，顧盼間盛氣淩人。

　　三位女史走進殿中，過了一會，有宮女宣布：“進殿！”

　　站了將近半個時辰的秀女們紛紛魚貫而入。安如錦走進去，不由掃了一眼別宮的秀女。隻可惜秀女們穿著都一樣，頭發梳的發髻也是差不多。很難一下子辨認出誰和誰來。

　　“坐！”陳女史淡淡道。

　　秀女們依次行禮，入座。動作整齊劃一，看起來猶如一個人。

　　陳女史身邊的宮婦滿意點頭，側頭對陳女史道：“這一屆的秀女懂規矩多了，看來陳女史下了很多的功夫。”

　　陳女史道：“常女史過獎了。我隻是負責其中越秀宮和明秀宮兩宮的秀女，還有其他兩宮是成女史的功勞。”

　　常女史向著那圓胖女史笑道：“成女史教導有方，辛苦了。”

　　成女史嗬嗬一笑：“我們可以開始了。”

　　常女史對殿中的秀女正色道：“今日考核香道，一共有四宮秀女，一百二十三名秀女。名額為三人，不過我特向內務府請示過，多取一名。優異者可如司飾和司藥成為女史。”

　　秀女們聽了，一個個眼中發亮。四個名額！那就是一宮一位。這樣的幾率很高了。而且還不算優異者可以成為低階女官的特例。

　　常女史微微一笑：“諸位學了兩個月的香道，今日就開始考核吧。”

　　她說完就對身邊的宮女示意。宮女們拿著托盤依次分發各色香料。香道是一門極其複雜的學問。沒有幾年的浸潤幾乎分辨不清香料，甚至一種相同的香料，出產於何地都是一門很深的學問。

　　所以考核向來也是各種各樣。不過總的來說，宮中考核，分為三局。第一局，識香。給每一位秀女三種香料，寫上名稱、出產何地、有什麼效用，越詳細越好，然後由三位女史品評選出回答正確者。

　　殿中鴉雀無聲，每位秀女看著托盤上的香料低頭沉思。安如錦看著眼前的香料，時而凝神，時而低頭疾書，到了後麵她還拿起香料用指甲細細劃過，一股沉鬱而辛辣的氣味撲鼻而來。

　　這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