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崔六道,“帝姬可還記得前些日子歇腳的客棧?那日客棧住滿,魚龍混雜,賊寇下藥的時候,那些錦衣衛們保不齊就在袖手旁觀。”
蘇策蘭問:“他們為何這樣做?”
“卑職聽聞中原的北海邊防圖在一個月前失竊,可偷盜的罪臣一直未能逮捕歸案,”崔六將手中的流蘇收入袖口,“我和賊寇交戰時發現,他們訓練有素,不是尋常的山匪。打劫車隊,所謀並非錢財,而是帝姬您。”
“訓練有素?”蘇策蘭分析道,“......莫非,這群賊寇是罪臣的下屬,將我劫持以做籌碼,威脅中原的皇帝?”
“卑職認為應是如此,”崔六道,“至於那錦衣衛,他們一向以皇帝的利益為重。先使一招‘欲擒故縱’,而後甕中捉鱉,趁機削減了我隊伍中的兵力。”
蘇策蘭聽得似懂非懂,她漂亮的眼眸中微光閃動,默了片刻,對崔六吩咐道:“這樣,你任由這流蘇放在原處。錦衣衛向來謹慎,若是發現流蘇遺落,必定會心虛,”
這時,她突然話音一頓,微微蹙眉,“......等等。”
“怎麼?”
“這流蘇......”蘇策蘭欲言又止。半晌,她終是搖了搖頭,似乎是想將腦中想法拋去,歎氣道,“罷了......在事情查明之前,我不想聲張。你將流蘇歸回原處,靜觀其變。我心中已經大致有了人選。這樣,你將那個錦衣衛指揮使找來,我想先探一下對方的口風。”
“好。”
蘇策蘭靜靜地目送著崔六的背影遠去。微冷的山風自寬大的袖口灌入,凍得她一哆嗦。
這時,肩上仿佛搭上了什麼物什,後背被溫暖覆住,蘇策蘭剛欲攏綢衣的手一頓,想轉過身去,耳畔卻傳來男子清朗的聲音:“別動。”
蘇策蘭微微側目,目之所及是徐縱俊美的側臉,他神情謹慎,一雙深邃的眼眸專注地盯著外衫的係帶上。
一雙修長的手自頸後伸出,懸空係上飄帶。雖說對方的動作已經是恭謹有禮至極,可無意間噴灑在蘇策蘭耳後的溫熱呼吸,仍是讓她心下一驚。
二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半尺,漸漸的,男子衣間淡淡的甘鬆冷香若有若無地縈繞在蘇策蘭周身,她不覺放鬆下來,垂下眼簾,一聲不吭。
前世她因為受崔六挑撥而對錦衣衛心存芥蒂,以為他們故意隔岸觀火。和蕭珩成婚後,更是對徐縱這個指揮使態度漠然。
以至於在尤月被中原吞並,蕭珩平息內亂時,冷宮中的她聽到錦衣衛戰死沙場的消息,甚至還冷笑一聲,暗道他們終於為尤月子民償了命。
片刻後,徐縱從背後環住她的手一收,他走到蘇策蘭眼前,神色坦然,頷首道:“帝姬找微臣來是有何事?”
蘇策蘭有些詫異:“你一直在暗處聽我和崔六說話?”
徐縱眸色一暗,如實說:“未曾。隻是出來時正巧遇見帝姬的仆從,她尋您尋得著急,讓我給您帶條外衫。”
蘇策蘭見他麵不改色,心裏不免腹誹自己多思多慮。她不動聲色地平複好情緒,言辭懇切:“我想請您抓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