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蘇策蘭勾起嘴角,淺淺一笑:“我還不太確定,不過今夜,您隻管守株待兔就好。”
......
夜的遮掩全部給月亮剝光了,不留體麵。叢林深處有不知名的小蟲在瑣瑣屑屑交談。突然,一聲嚎叫響徹雲霄,徹底打破久違的靜謐——
“帝姬,請您相信我,我真不是細作!我是被栽贓的......”崔六一路匍匐前進到蘇策蘭腳邊,用手狠狠扒住她的絹裙,滿臉懇切,“我一直在依照您的吩咐,按兵不動,可......可他們竟然先發製人!栽贓嫁禍於我!”
他猛得一指作壁上觀的徐縱。
蘇策蘭轉頭和徐縱對視,目光在空氣中隻交彙了一瞬,二人又十分默契地移開視線。
徐縱慵懶地倚著馬車,他身著一襲黑色常服,襯得身形頎長。勾了勾嘴角,眼底泛起一絲笑意,嗓音清冽低沉:“我綁他的前一刻,他正攥著那流蘇,打算收入囊中。”
“你胡說!”崔六激動地反駁,“明明是你自己做賊心虛,前來尋回遺留的流蘇,卻被我當場逮到!嗬,居然還反咬一口,你們錦衣衛好不要臉!”
“哦?是麼?”蘇策蘭冷眸一瞥,審視的目光掃過崔六的臉,後者倏忽一哽,猛地撇過頭,閉上眼眸,大有慷慨赴死之勢,咬牙道:“我是理屈詞窮,爭不過你們,可就算殺了我,我都絕不認賬!”
這時,他仿佛突然想到什麼,驀然睜開眼,目光徘徊在徐縱身上,瞳孔隨即一縮,緊拽著蘇策蘭的絹裙大叫,“帝姬您快看!他的繡春刀上沒有劍穗!他一直藏匿在禮箱裏!見死不救!您就不問問他是何居心嗎?!”
蘇策蘭輕笑一聲,毫不留情地甩開崔六拽住自己的絹裙手,她緊盯著後者的眼眸,眼底寒意漸深,語氣森然道:“在今夜之前,除了你我,自始自終都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禮箱裏有流蘇遺落!”
崔六麵色一僵,聲音也不覺帶著一絲顫栗:“......什,什麼意思?”
蘇策蘭摩挲著手中的流蘇,不緊不慢地道:“我將劍穗上的流蘇分為幾部分,分別放置在承載不同貨物的馬車裏。昨晚,我與所有懷疑的對象私下談話。傳達給各位流蘇遺落地點的信息無一相同,可唯獨禮箱裏的流蘇失竊了。”
她一抬眸,反問,“你告訴我,你為何要來偷藏流蘇?真正想要栽贓他人的——是你吧?”
她此時心如明鏡,偷竊國防圖奔逃的罪臣平章和蕭珩一定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而崔六作為蕭珩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先是利用劫車一事試圖幫助平章逃之夭夭,在自己出此一計後,又妄想誣陷錦衣衛,激化尤月和中原的矛盾!
蘇策蘭緩了許久才舒出一口氣,蕭珩好重的心機!
妄她前世沒有識破其中的算計,白白折損了尤月上百條人命,為人鋪路而一無所知。
崔六眼見辯無可辯,仰頭無聲地幹笑,默了一會兒,他重新對上蘇策蘭的視線,眼神猶如毒蛇吐信,聲音低啞:“早知如此,我就該直接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