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姨問道:“帝姬,這......”
蘇策蘭道:“是剛才那位大人身上的。”
蠻姨疑惑,“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蘇策蘭歎了口氣,“蠻姨難道不奇怪為什麼賊寇能這麼輕而易舉地混入我們的隊伍?”
蠻姨呼吸一滯,驚詫道:“帝姬是說......我們隊伍裏出現了細作?有人叛變了?”
蘇策蘭“嗯”了一聲,垂下眼眸。
細細想來,前一世蕭珩之所以能夠屢屢偷換掉自己的書信,必定早就在自己身邊埋了眼線。能夠接觸這等貼身物件,且能幫助賊寇混水摸魚的,又能是誰呢?
蠻姨又問:“帝姬打算接下來怎麼做?”
蘇策蘭攥緊了手中的劍穗,聲音隱在陣陣風聲中,半晌,她笑了一下,道:“引蛇出洞。”
......
如注的大雨隱隱有減小的趨勢,山風吹過,叢葉沙沙作響,帶來陣陣涼意。
蘇策蘭從馬車上下來,她剛更衣洗漱完,隻一根白玉簪銀簪勾芡青絲,衣袖間滿是沐浴後皂角的清香。
蠻姨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道:“事情辦妥了。”
“好,”望著一地的馬車殘骸,蘇策蘭微蹙了一下眉,“現在帶我去見將軍。”
蠻姨低聲說了一句“是”。
孟驤將軍的情況果然不佳。
他是尤月的鎮國將軍,曾立下赫赫戰功。如今人高馬大的人兒卻毫無生氣靠在軟墊上,麵頰燒得通紅,緊鎖著眉頭,偶爾說著胡話。
一位錦衣衛跪在地上,默不作聲幫孟驤處理傷口。
裏衣被撕開,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猙獰的刀傷,鮮血仍不斷溢出,衣襟被染紅一片。
耳畔傳來的孟驤痛哼,蘇策蘭心有不忍地撇開目光,在錦衣衛準備離開前,她示意地點了一下頭,對他道:“有勞這位大人了。”
“職責所在。”錦衣衛抿了一下唇,臉上沒什麼情緒。
這時,車外有腳步聲紛遝而至。蘇策蘭撩開簾子,隻見中郎將崔六麵色陰沉,對她行禮作揖後,低聲道:“帝姬,有情況。”
蘇策蘭微退兩步,鞋邊的紗娟輕拂,堆疊出的波紋如月夜下的浪。她故作戒備地回頭朝車內的錦衣衛瞥了一眼,後者卻麵無表情地下了車,仿佛對他們的談話毫無興趣。
“帝姬,請您單獨跟我來,”崔六巡視了一眼四周,神情警惕。
蘇策蘭頷首,由對方帶著自己一路避開人群,走小路繞到放置嫁妝的馬車後。崔六掀開禮箱,隻見箱中的角落裏,一條流蘇赫然映入眼簾。
蘇策蘭凝視著那一根玄色的流蘇,攥起衣袖,指尖點了一下,疑惑地道:“這......可是有什麼問題?”
崔六如實道:“不知帝姬是否留意過,這東西出自錦衣衛繡春刀上的劍穗。”
見蘇策蘭微微詫異的神情,崔六解釋道:“卑職記錄過入山以來我們所行路跡上出現的人馬,並沒有出現這群錦衣衛的身影。”
“你是說......”蘇策蘭頓了一下,“錦衣衛事先混入了我們的隊伍?一直藏匿在這禮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