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初瞧著她這般乖巧聽話的模樣，心裏軟的一塌糊塗。他拎著燒雞從樓梯上走下去，李雨涵依舊是望著這酒樓外的來來往往，他腳步輕，她竟一點也沒發現。

白初走過去，突然就起了頑劣的心思，右手拎著燒雞，繞到李雨涵身後，左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白初？”李雨涵感覺到眼睛上一隻寬厚的大手，帶著些許綿長的中藥氣息，幾乎是一刹那李雨涵就知道這人是白初。

同時也有點詫異，他不是一接觸......…就會臉紅的嗎？怎麼今日會這樣的主動？還這麼頑皮。

李雨涵輕輕的拿下覆在自己眼睛上的大手，轉過身去，正麵白初。或許是因為她速度太快，白初措手不及，李雨涵果真在他臉上看到了窘迫和臉紅。

李雨涵沒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兩個人站在這福園酒樓的門口，如畫卷一般美好。隻是，兩個人都沒能留意到，不遠處站著的清桐姑娘。 李雨涵感覺剛吃完飯有些撐，正準備跟白初說能不能出去散散心啥的，結果一低頭，就打了一個嗝。白初控製不住臉上的笑意，望了一眼李雨涵，她的眼眸如同晚上的星子一般璀璨。

不知怎的，白初拉著李雨涵，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話：“你還，沒看過這鎮上吧？我帶你好好逛逛，可好？”

李雨涵還沉浸在自己剛剛打嗝的窘迫中，一時沒反應過來，眼下她也沒了方向，愣愣的點頭：“好......…好。”

說完就反應過來，李雨涵暗暗自責怎麼這麼不矜持，又不想讓白初看見自己這幅模樣，蹦蹦跳跳的就走到了他的前麵去。

小鎮子上的下午，跟李雨涵記憶中的市集不太一樣。似乎......比從前更有人情味？

以前她重病在床，連在宮內行走幾步都是極為困難的事，更何況出宮到集市上遊玩。

李雨涵好奇地跑去那些小推車小攤一個一個的看著，看到一個狐狸麵的麵具，她好奇的拿起來，扣在自己的臉上。

白初跟在李雨涵身後，看著她活潑快樂的身影，不由自主的臉上也帶了笑意。

“好看嗎？”白初走過去，李雨涵已經買下了這個狐狸臉的麵具，帶在自己的臉上，露出一雙狡黠清透的眼睛，一個紅撲撲的小嘴，跳過去問白初。

白初看著她的眼睛和嘴巴又愣了神：“好看，非常好看。”

“嘿嘿，我就知道。”李雨涵像一個得到了心愛的糖果的小孩，開心的背著手接著往前走。

不知不覺兩個人就逛到了一家成衣店，李雨涵好奇的走進去，剛一走進去，就看見了一套她極其喜歡的淺藍色衣服。

她回頭找白初，瞧到他跟在自己身後，歡喜的跑過去，拿下麵具遞給他：“麻煩你幫我收一下，我想去試一試那套衣服，可以嗎？”

白初清清淺淺的笑，點了點頭，就接過了她手裏的麵具。

李雨涵走過去拿下了那套淺藍色的衣裙，去了試衣間。

倘若這時，她也回了一下頭，必定能看見白初望著她背影時的寵溺和縱容。

李雨涵手法熟練的換上衣服，來到這具身體這麼久，她早就熟練的可以不像從前一樣，需要別人伺候了。換上中意的衣裙，在一麵巨大的銅鏡麵前轉了個圈，覺得沒有異樣了，這才走出去。

白初一直坐在外麵，等著她出來。

然而當李雨涵出來的時候卻看到，那位清桐姑娘，正站在那裏和白初說著話，而白初也站著，正背對李雨涵。

不知道為什麼，李雨涵心裏又冒出了中午在福園酒樓裏的酸水，一股一股的酸氣直往外冒。

她知道自己這樣其實是不對的。自己和白初說到底，也不過就是清清白白的朋友關係，白初也確實沒有必要為了她，去不理睬清桐姑娘這樣一個大美人。

李雨涵對自己的地位認得很清楚，她明白白初對她不過也就多了兩分憐惜，清桐姑娘身世可憐，白初又是愛幫助人的性格，自然，對這位清桐姑娘，也有那麼幾分的憐惜。

“李雨涵，你怎麼會這樣啊？”李雨涵搖了搖腦袋，努力想把那些奇怪的，為白初吃味的念頭，從她本就不太靈光的腦袋裏甩出去。

“嗯？你說什麼？我沒聽見。”不知道什麼時候，白初已經來到了李雨涵身邊，她剛剛說話聲音不大，他確實沒有聽清，不知道她在嘀嘀咕咕些什麼。

“沒，我沒說什麼的。”李雨涵沒有多做解釋，抬頭看著比她高出許多的白初：“咦？清桐姑娘也在呀？”

“這就是李姑娘吧？”清桐姑娘走過來掩著帕子輕笑，“莫不是奴家存在感太低，讓李姑娘這才看見奴家。”

“清桐，李姑娘剛剛在裏麵換著新衣服，估摸著是沒瞧見你。”李雨涵本來被清桐姑娘這話說的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是好，沒想到白初就這樣替她解了圍。

白初卻沒想那麼多，他隻是想跟清桐姑娘解釋一下，壓根沒想到兩個女人心裏的小九九。

李雨涵向白初投去感激的一個眼神，剛剛若是沒有他，她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李雨涵從前還是公主的時候，她的母後禦下極嚴，嬪妃們從來沒有像清桐姑娘這般上來就挑釁的。

這才讓她，一時無法招架。

而正是清桐這莽莽撞撞的挑釁，倒是讓李雨涵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她準備去給這身衣服結賬的時候，不經意回頭的一眼，恰巧看到了清桐看著自己的眼神帶了明顯的嫉妒，而看著白初的眼神，卻帶著濃烈不讓人察覺的仰慕。

行了，這還有啥不明白的呢。

李雨涵瞬間就明白了，清桐，這是喜歡著白初呢。

兩個人出了成衣店，清桐姑娘也沒有再追出來。李雨涵想著，要給李海和小妹李梅涵帶些東西，於是就接著往前去。

“今天可是個好日子，我想著，給爹爹買一壇酒回去，白初，你在這鎮上，可知道哪裏的白酒醇香甘厚？”李雨涵實在找不到，隻好求助身邊的白初。

白初仔仔細細想了一會，點了點頭，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李雨涵明白他一定是知道了地方。

路有點長，走了一會，李雨涵就有些好奇的問白初：“白初......你和清桐姑娘，是怎麼相識的？”

白初眯了眯眼，天上的太陽已經沒有上午那麼灼熱，天空又藍又亮的。

“她當初逃難來這的時候，暈在路邊，正好我路過，秉著醫者父母心的道義，我就出手救了她。她醒了之後告訴我，她的家鄉遠在千裏之外，鬧了饑荒，父親母親都餓死了，剩她和一個弟弟，她帶著弟弟逃出來，逃難路上弟弟又走丟了，隻剩下她一個。”

李雨涵沒有打斷他，白初的字裏行間，對清桐姑娘的身世都是惋惜，而他後來與清桐交談了許久，發現自己和她，有許多的共同語言，兩個人總是可以在同一件事上想到一起，莫名的默契十足。

她能明白這種心意相通的感覺。以前還不是李雨涵，還是司徒雨涵的時候，她也是有過這樣心意相通的夥伴——她的皇兄。

可自己與皇兄一母同胞，兩人是龍鳳胎，心意相通也是正常的，可是白初和清桐姑娘，兩個人既沒有血脈上的關係，也不是一同長大的，怎麼就有這樣的默契？

李雨涵實在是沒想通。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她百轉千回，還是沒有打斷白初，隻是認真的聽著他回憶他和清桐姑娘。

“她好了之後便不願再接受我的救助，執意要出去謀個生計。我看著她一個孤孤單單的女兒家，就在生活上多照顧了些，恰逢那時福園酒樓先前的唱曲兒姑娘出嫁，這個位置一時空了下來，我就找了些關係，讓她去福園酒樓，謀個生計。”白初短暫的停了一下，“我是覺得她有些可憐了些，就想著多幫幫，可是我經常碰著她，每回都說要好好的答謝我，雨涵，你說，清桐是不是太客氣了些？”

李雨涵抬頭看了看明朗的天空，忽然就覺得這清桐姑娘委實是可憐了些，這般的心許白初，結果這人是個木頭樁子，壓根不懂她的情意。

好不容易到了買酒的地方一走進去李雨涵就聞到了清冽的酒香，便知這裏的酒坊，確實是好酒。

買了酒給李海，酒坊旁邊的阿婆剛出爐了一盆噴香的蝴蝶酥和奶油糕，李雨涵聞著就食指大動，忍不住買了一些，想著回家和小妹李梅涵一起分享這美味。

白初看著天色也不早了，就決定把李雨涵先送回去，他不太放心她一個人帶著這麼多東西的回去，也拎不動。

李雨涵和白初回去的路上一路無話，白初一直在想著他今日看到的李雨涵驚豔的那一麵，而李雨涵的心裏，卻是波濤洶湧。

她今日，已經發現了清桐姑娘是喜歡白初的。也是，白初長的英俊，風姿翩翩，又有一手妙手回春的醫術，更甚的是，他還曾經救過清桐，這份救命之恩，就足以讓清桐對他情根深種了。

兩人相顧無話，各懷心思，白初怎樣暫且不用去管，而李雨涵，心裏必定是不高興極了的。否則，也不會一直在路上悶悶不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