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君時時吃不完飯,必定是有什麼事要說,又不好自己交代,就這樣暗示一桌人。
一桌人又怎麼會隻有趙母明白了趙老太君的暗示,不過是都不好意思開口。
可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趙母是與趙無霜最親近的人,她想那索性便由她來說。
“對,霜兒,你母親說的是。”趙老太君立刻附和。
趙無霜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現在趙老太君已經開口,一家人便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著,讓周澤盡快搬過去。
“也不會一直住在你那兒的,母親盡快派人給你們收拾出一間新房來,你們兩個再一起搬出去,好嗎?”趙無霜的母親試探著問,實則不容拒絕。
看來是拒絕不了了,已經知道反抗無果,趙無雙隻能先答應下來。
見趙無雙答應了,趙老太君又裝模作樣的吃了兩口飯,便說自己吃飽了,然後便離開了。
趙無霜回到自己的閨房。
“瑤瑤,你去打聽打聽,周澤最近做了什麼?”趙無雙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鬟。
其實丫鬟早已把事情打探明白,隻等著趙無霜問他。
“小姐,你是不知道,那周澤竟然考中了狀元!”丫鬟回答。
她從小就跟在趙無霜身邊,兩人也算親近,丫鬟話語間,不自覺帶上了自己的個人色彩。
趙無霜聽完先是一怔,隨即平靜下來。
這樣想來,那是她聽到的詩,確實是周澤所作無疑,先前他主觀臆斷,認為周澤隻會添亂。
就連那日聽到的詩,也隻當自己聽錯了——畢竟周澤前些天油鹽不進的樣子實在讓人生氣。
一想到這兒,趙無霜不免又有些氣憤。
不就是文科狀元嗎?他有天大的才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被人砍一刀就再也起不來。
這樣的人有再大的才華又有什麼用呢?
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
趙無雙想到這,無奈地搖搖頭。
又扭身吩咐瑤瑤給周澤鋪個地鋪,她才不要和周澤同睡在一張床上。
瑤瑤起身去做事,趙無霜又捧起兵書,獨自一人在燭火下閱讀。
整個西廂房靜寂無聲。
而反觀周澤那邊,則大不相同。
周澤吃完飯,溜達著回到自己的“舊屋”,顧安給他的衣服是好料子,輕薄舒適。
但周澤自打來到這,就一身粗布麻衣,如今換上件好衣服,周澤覺得輕飄飄的,和沒穿似的。
周澤覺得自己真是差日子過慣了,如今過上好日子竟還覺得不舒坦。暗罵自己犯賤。
等他回到自己的“舊屋” ,屋子已經被掏幹淨了。
平常給他送飯的家仆站在屋門口,興高采烈的朝他揮揮手。
邀功一般的喊叫。
“姑爺,奴才已經把你的東西通通都搬出來了!”
其實實在是沒有什麼可搬的,他屋子裏的被褥都招虱子了,斷不可能搬到趙無霜屋裏去,讓他接著蓋。
桌椅什麼的周澤也都沒有。
家仆搬出來的,也不過是周澤前些日子在集市上買的最下等的紙墨筆硯,還有一小摞書。
他前些日子用過的紙張全被家仆翻了出來,壓到了書底下。
“奴才不識字,姑爺,您用過的紙都在這兒了。奴才不知道有沒有用,都沒敢扔。”家仆笑嘻嘻地對周澤說。
這個家仆今天格外熱情,熱情到周澤突然想逗逗他。
“呦,吃什麼藥了,今天這麼尊敬你爺爺?”周澤明知故問。
家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姑爺,奴才前些日子是對您不好,但那實在是被逼無奈,那個時候整個趙府不是隻有奴才照顧您嗎?”
“奴才要是不給您送飯,您不早餓死了。”
家仆喋喋不休,努力為自己洗白。
說著說著把手伸到周澤的肩膀後,想要給他捏捏肩,討好他。
周澤到底是做過特種兵的,出於本能反應,他一把抓住了家仆的胳膊,向後擰去。
家仆疼的“啊——”地叫了一聲,擠眉弄眼。
“姑爺,您這是幹什麼呀?快放開奴才。”家仆一邊說著,努力想要甩開周澤。
周澤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偏激了,放開家仆的胳膊。
“你還好意思說,拿你給我送來的飯去喂豬,你看看豬吃不吃。”
家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時候整個趙府人人都能欺壓你,奴才要是敢對您好,他們不得把我生吃活剝了。”
“姑爺你也知道,奴才這人最是膽小,實在是不敢啊!”
家仆舉起手發誓:“不過您放心,從今以後奴才隻聽命於您一人。”
狗腿的湊到周澤麵前去。
“姑爺您給奴才個機會,奴才是想做個忠仆的。隻要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今後奴才為您做牛做馬,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家仆說完,似乎還覺得不夠。
“奴才…奴才今後還隻聽您的。”
周澤被他的狗腿樣打動,算了,留著吧。
日後要是真的起了壞心,再宰了他便是。
家仆看到周澤點點頭表示同意,忙跪到周澤麵前,連連磕了幾個響頭。
“先別急著磕頭,認識這麼久,我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
周澤讓家仆起來。
家仆一聽這話,忽然紅了眼圈兒,暗自傷情。
“奴才…奴才沒名字。”
說完不等周澤審問,就開始主動招供。
“奴才是個孤兒,小時候被管家撿起來在府裏謀個差事活命。”他說著,抬手掩麵,嗚嗚哭起來。
......
周澤心說:“哭的真假。”
“別傷情了,滾起來。”周澤踢了踢他,“沒名字賜你的名字便是。”
“什麼時辰了?”周澤問家仆。
“回少爺,亥時。”家仆抹了把眼淚回答。
“那你以後就叫亥。”
周澤相當隨便的給家仆起了個名字。
隨便到家仆都有些不滿,小聲抱怨。
“這名字未免太隨意了吧?”
“剛才還說要做忠仆,現在我給你起個名字都要挑三揀四。我看你動機不純呀。”
家仆嚇出一層虛汗,連連擺手。
“不敢不敢。”
家仆應下這個名字。
周澤扭頭就走。
“你是亥時歸屬於我,這個名字多有象征意義。”周澤的聲音順著晚風飄到家仆的耳朵裏。
家仆在心裏暗罵周澤厚顏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