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統計員叫牛紅是牛翠蓮村裏的人，她剛到廠裏上班，牛翠蓮就在周司耳邊念叨她的好，有意撮合她跟周司，但是自個兒子性子擰，急不得，隻能讓他們先混個麵熟再慢慢發展。

　　昨晚周正剛跑周司家裏，嚷嚷說吳又輕找到廠裏去，牛翠蓮擔心吳又輕黏上周司，今早趕到職工宿舍見牛紅，讓她主動約周司看電影去。

　　周司本不用加班，為了躲著不去看電影，隻能騙說自己加班。

　　牛翠蓮也跟周正剛提過，讓他從中幫忙撮合周司跟這個統計員的事，他怕被周司罵叛變，也沒怎麼敢開口，眼下話到嘴邊還是得說說。

　　“那人家牛統計也挺好的啊，你跟眼妹又沒可能，總不能繼續單著，就結唄。”

　　周司懶得搭理他，進自個辦公室去，愣是把周正剛關門外去，拿著自己的保溫杯站在窗戶邊喝茶。

　　他欣長的身影立在窗沿，從三樓看下去，正是隔壁酒廠的工地，能看到吳又輕熟練地開著拖拉機，小臉緊緊繃著，特認真。

　　第一次見女的開拖拉機呢，真新奇。

　　她的臉也就他巴掌這麼大小，曬的紅撲撲的，汗水沿著額頭劃過筆挺的山根，又流到另一側臉頰去。

　　周司看的認真，不知道是在看吳又輕在開拖拉機，還是單純的隻是看吳又輕。

　　正看得入神，有人敲門，周司回過神來，門開了，鄭僅年走進來：“周師傅在忙呢？”

　　“哦，沒有。”周司坐下，等鄭僅年開口，他身體好，沒去過醫務室，也沒跟鄭僅年打過交道，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來找自己。

　　鄭僅年不生分，拉張凳子就坐下來：“我聽你們主任說你這組想招個小學徒，高中文憑就行？”

　　原來是問工作，周司以為他是因為吳又輕來的，才想起廠裏除了周正剛，沒人知道他結過婚的事。

　　他最不喜歡那種靠關係進來的人，他帶的幾個小徒弟都是這樣，沒一個認真做事，還想怎麼開口拒絕，鄭僅年站起來給他派煙。

　　“就昨天那個，穿著紅裙子的姑娘，下樓時候你也見著的。”

　　周司知道他說的是吳又輕，低頭劃著火柴點煙，眯著眼吸一口，等鄭僅年繼續說下去。

　　鄭僅年吞煙吐霧，金絲框眼鏡迷蒙一片：“那小姑娘聽說男人跟她離婚了，在村裏是聽著各種難以入耳的話，人言可畏啊，後來想不開，偷偷到山上喝農藥自殺，得虧是我見著了。”

　　周司吸一口煙，眼眸深如寒潭：“她自殺？”

　　“那可不，昨天就是拎著雞蛋非要來感謝我，還囑托我讓她找份工作，醫者父母心，好不容易幫她撿回一條命，能幫就幫。”

　　周司不知道說什麼，但是他的心沉沉下墜，這個話題他一點都聊不下去。　

　　“要個能看懂說明書，手腳勤快的人就行，不過是臨時工。”

　　他這回答算是同意收這個徒弟，鄭僅年也算了了個心事，站起來跟周司握手：“那這名額就歸我了，我到時候讓她拿介紹信直接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