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又輕認出是今兒在工廠見著的人,以為他來催債的,有些懶得與他說話,便一本正經地回答:“不是啊,我推來的。”
看周司沒要走的意思,以為他是認識李英梅,扭頭朝後頭喊話:“嫂子,有人找。”
李英梅看著車上的沙也裝的差不多,又補上兩鏟子,抓著脖子的毛巾揩了一把額頭的汗,把鐵鏟插沙池中,走過來看看周司,好像認識,又不大確定:“你是眼妹男人吧?”
上回周司找來吳家,被吳又東攆走時她見過,男人長得好看,又高,又抽條,她大概記得。
吳又輕聽著眼妹,還覺得挺耳熟,恍然才想起來自己不就是眼妹,所以這是那個拋棄吳又輕,害的她到山裏喝農藥自殺的渣男?
這個年代的女人基本不會主動提出離婚,若是真的嫁人又被趕回娘家去,多半是被男方攆走的。
吳又輕眼眸眯著,臉色也硬冷起來:“嫂子,沙子裝好了嗎?裝好我們就走。”
“我想跟你談談,明天中午在製衣廠前邊的河邊等你。”
反正他現在也沒什麼想娶的人,對吳又輕也不反感,若是她願意那就繼續過日子,省的他心裏頭總覺得愧對她。
吳又輕沒答話,抓著搖把下車,準備啟動離開,她覺得跟這種男人多搭一句話,都是在糟踐自己。
周司從自行車下來,把煙送嘴裏,伸手將拖拉機搖把搶來,三兩下幫她把拖拉機搖起,搖把又還給她。
動作霸道強勢,就跟自個家的東西一樣。
像吳又輕這種體格想把拖拉機搖起來真的要費很大勁,要是稍不留神能被這搖把彈傷。
吳又輕接過搖把往車上丟,什麼也沒說,踩著油門突突就走。
周司被尾氣嗆的趕緊躲開,心裏納悶這女的怎麼是火氣變的這麼大,像油炸辣椒一樣火爆。
李英梅坐在沙堆上,見周司還朝這看呢:“周家這兄弟的看起來也不像什麼負心漢,你當初怎麼就被趕回來了啊?”
“嫂子,你問我就問錯人了,我自己都搞不清呢。”
吳又輕把拖拉機開回村裏的樹下,等著明早送工地去,心裏惦記這事,吃晚飯時問了孫瑞萍。
“媽,當時周家為什麼要把我攆回來啊?”
突然問起這事孫瑞萍心頭咯噔一下:“都過去的事咋還問呢?”
“我不就好奇嘛,你也知道以前的事我都忘了,說明我已經放下了,現在也隻是想知道個緣由而已,不會再為這事尋死覓活了。”
孫瑞萍筷子停下來,長長歎一口氣:“其實我也真不知道周家怎麼想,當初說娶你也很倉促,讓我們把你接回來也莫名其妙,隻是差人來把你哥叫去接,什麼原因你哥也沒說。
我當時想找周家說理去,你哥罵我,讓我別去丟人,鬧到現在也不知道什麼原因。”
孫瑞萍對自個閨女心中有數,肯定不會是因為什麼傷風敗俗的事被趕出來,那又是什麼事讓周家這樣做,她也不得而知。
現在也不想去計較,隻想吳又輕好好活著就是。
孫瑞萍想說幾句寬心的話,門外突然傳來布穀鳥的叫聲:“大晚上的哪來的怪異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