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又輕可不管,那王豔花罵人時,像是能把人吃了一般,她還能哭?
吳又輕可沒那個心去問長問短,王豔花若真有事,那也得讓王豔花拉下臉來找自己,她才考慮幫是不幫。
王豔花午飯沒吃,換身幹淨的衣服,聽她跟大山說去城裏頭找大山爸媽去,看來多半是跟錢有關的事。
中午稍作消息,孫瑞萍下地去,吳又輕砍了些柴火搬夥房,五點的時候吳大華媳婦找來了。
三十來歲的李英梅典型的農村女人,長的人高馬大,頭上裹著條黃色的頭巾,身上的黃色小花褂子洗的泛白,手肘處打著兩個漂亮的補丁。
常年麵朝黃土背朝天地勞作,手粗臉粗的,笑起來露出口白牙:“眼妹,我聽大華說你要替我家開拖拉機呢。”
李英梅是村裏出名的大勤快,見著誰都熱情,也不藏著那些心機。
吳又輕戴著袖套出來,就聽她站在院子那叨叨咕咕:“我前兒就跟他討論說找人替他開,他死活不答應,還是你有辦法。”
手中的拖拉機搖把遞給吳又輕:“你們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這拖拉機說開就開,我都跟大華後頭看好幾回,愣是學不會。”
“也不難,放著膽子去開不就是了。”
兩人聊著就到拖拉機那,吳又輕利索地把車子搖起來,爬上車,搖著檔杆踩油門就起步。
吳大華貓在角落那偷看,瞧她那一氣嗬成的動作才是放心回去。
拖拉機突突往河邊開去,不少村裏人見著都驚奇:“快看,眼妹都會開拖拉機,是神了,還是瘋了啊。”
大夥引著腦袋都在看熱鬧,心裏陰暗的就在想指不定一會栽溝裏去。
李英梅中午就在河邊把沙都撈好了,都是河水衝刷上來的沙粒,鬆軟細膩。
吳又輕把拖拉機掉個頭,李英梅大鏟子唰唰往車鬥上兜,累了吳又輕也會換個手幫忙。
按理她不需要裝沙,可看著李英梅為人爽快,自然就不計較那點勞力。
掄著鏟子,鏟不到一會就滿頭大汗,鏟子遞給李英梅後,她坐車頭歇口氣,六點一些,在城裏上班的工人陸陸續續騎著單車過去,多半是周坊村的。
認得出吳又輕的就多看她幾眼,又回頭看著騎車在身後的周司。
周司被看的莫名其妙,路過河灘才看到吳又輕坐在拖拉機上,河麵微風吹來,輕輕拂動她的發尾,她坐的位置逆著落日的餘暉,整個人白的透亮刺目。
一雙閃閃的大眼眺望著前方的遠山,像個西洋畫裏的人。
周司不知覺地擰著刹車,車軲轆正好到拖拉機跟前,他有些煩躁,掏出香煙點了一支。
大概是因為這女人曾是他短短幾個月的媳婦,他總是不經意地就關注她。
有個身影晃入眼簾,吳又輕轉臉看去,認出這是她今兒在工廠看到的男人,又高,腿兒又長,那雙細長的眼總像是帶著敵意一樣看她,像是欠他錢似的。
吳又輕也理直氣壯地回視他,欠錢她又不是不還,沒必要一副低人一等的。
周司迎著她直直看來的眼神,想打招呼,不知喊什麼,喊吳又輕太過生疏,喊眼妹,也不對,直接開口:“拖拉機你開來的?”
她那坐在拖拉機上的架勢,明顯車是她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