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羅氏從河邊挑水回來看到她把柿子拿出來分給弟妹吃，頓時大驚失色，“小慧，這東西不能吃的，趕緊扔掉！”

　　趙小慧早就知道她會這麼說，笑了笑說道：“沒事的娘，這果子甜得很，剛才我在上麵就吃過幾個了，你看我現在這不是沒事兒嗎？”

　　她居然吃了祖祖輩輩傳下來說不能吃的東西，羅氏現在真的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傻了。

　　看到對方懷疑的眼神，趙小慧真是有點無語，不過要想解除一個人根深蒂固的觀念確實是有點困難。

　　別人怎麼看她不管，但是自己家的人不能餓著呀。

　　她撕開了一個柿子皮給小花，隨後又拿了一個給小虎。

　　小虎把它拿在手中看了看，接著又看了看羅氏，畢竟他也是被從小教育這東西是不能吃的。

　　但是小花還小，就算家人跟她說過什麼她也沒記住，拿著柿子就咬了一口，“吾恩~大姐，這個好甜呀~真好吃！”

　　羅氏一把撲了過來就要把小花手中的柿子給搶過來，“小花乖咱不吃哈，回家娘給你熬粥吃好不好？”

　　“不好，這個可好吃了，娘你也嘗嘗。”那柿子已經伸到了羅氏的鼻頭，而且剝了皮又被咬了一口，香氣四溢，羅氏的腦子裏雖然一直覺得這東西不能吃，但是那香甜的味道卻讓她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

　　此時站在旁邊的小虎也試探性地舔了一口，仔細品嘗了一下說道：“娘，這個東西好像真的可以吃，我並沒有變成啞巴。”

　　“......”趙小慧有點無語，“當然不會變成啞巴啦，這個東西沒有成熟的時候確實是有點澀，會讓人張不開嘴，但是絕不可能變成啞巴，放心吃吧啊。”

　　這語氣可不像是一個十歲小孩能夠說出來的話，看看羅氏一直揮不去的疑惑，趙小慧不得不說了一個能打消她疑慮的借口。

　　“娘，在我昏迷的那段時間，我夢到觀音菩薩了，他教會了我很多事，他說這個東西能吃，可以幫助咱們家渡過難關，難道你連觀音菩薩都不相信了嗎？”

　　羅氏張了張嘴，她怎麼可能會說出不信菩薩的話。

　　小花看她張嘴，一下子把手中的柿子塞入了她的嘴中。

　　一股鮮甜的滋味瞬間充斥她的口腔，羅氏下意識地咬了一口，她從來沒有吃過如此香甜軟糯的東西，哪怕真的被毒啞了她也認了。

　　家裏實在是揭不開鍋，再這樣下去幾個小的很快會餓出毛病來，這讓她如何對得起孩兒他爹。

　　羅氏眼睛緊緊一閉，如同就義一般把口中的香甜吞了下去。

　　讓趙小慧看著是心疼又好笑。

　　看到他們娘仨都開始吃起來，她來到剛剛羅氏情急之下扔下的水桶前邊，其中一桶已經倒了，隻剩下一桶裏麵還有水，趙小慧靈機一動，從空間弄了一點泉水出來混進水桶之中，開始給地裏的菜澆水。

　　地裏種了一些白蘿卜，紅薯和南瓜。

　　南瓜的秧苗已經快幹掉了，上頭結的幾隻小南瓜看上去隨時會脫落的模樣，那紅薯秧也是，葉子泛黃而且很瘦小，明顯的肥水不足，下麵有沒有結紅薯還是個問題。

　　蘿卜就更別說了，隻有稀稀拉拉的幾片葉子。

　　趙小慧把手裏的那桶水小心翼翼地澆在了它們的根部，希望還能搶救一下，這可是他們一家過冬的口糧。

　　羅氏吃了兩個柿子就要接著去挑水，趙小慧攔住了她，“娘，我看這菜也澆的差不多了，要不咱們摘一些柿子回去吧。”

　　看了看太陽這會兒已經到中午了，應該是吃飯時間才對，但是她知道，生活在比較貧苦地方的人一天是隻吃兩頓飯的，包括她現在所在的老槐村。

　　隻有生活在省城或是鎮上比較富裕的人家才有一天三頓飯的概念。

　　她們家條件有限，就算不吃飯，坐下來歇歇也是好的。

　　“娘，這柿子很好吃，我們去摘柿子吧。”

　　趙小虎眼睛眨啊眨，虎頭虎腦的看著羅氏，小花也跟著萌萌噠喊，“摘柿子~摘柿子~”

　　那細細的小白牙，再配合上甜甜的笑容，看上去煞是可愛，趙小慧過去一把將她抱在手中親了親她的小臉蛋，轉過頭，“娘，我們走吧。”

　　羅氏本來還想著日子過得這麼苦幹脆吃死算了，那東西這麼甜總比吃毒藥好。

　　誰知幾個柿子下肚他們居然都沒事，她現在是真的相信這東西並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可怕了。

　　看小虎也跟著姐妹倆蹦蹦跳跳的往前走，羅氏正要跟上卻又聽趙小慧說道：“娘，帶上一隻桶。”

　　留下羅氏在風中淩亂，需要搞這麼大陣仗嗎？拿桶去裝？！被村裏人看到，恐怕自己也要被歸入傻子的行列了。

　　但是家裏實在也沒啥吃的，羅氏一咬牙，不管了，傻子就傻子吧，總比餓肚子要強，提上木桶追上了他們。

　　看著滿滿當當一整樹的柿子，小花和小虎口水都流出來了，開心不已，“娘你這麼多柿子，我們可以吃好多好多天了！”

　　這些日子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羅氏覺得很對不住他們，心中酸澀無比，接過趙小慧遞過來的棍子打柿子。

　　不過站在地上能打到的畢竟有限，看趙小慧要往樹上爬，羅氏趕緊把她攔下，她才剛剛落水又去爬樹，要是摔個好歹可怎麼得了。

　　看著孩子們雙眼亮晶晶及一臉渴望的神情，羅氏歎了口氣，自己爬了上去。

　　如果是城裏養的婦人小姐，平日裏穿的是羅裙是不可能會上樹的。但是她一個在農村摸爬滾打了10多年的婦人，尤其丈夫離開之後，她幾乎就沒有穿過羅裙了，整天穿的都是褲子，所以攀爬起來倒也方便。

　　地上有鬆軟的落葉，所以把柿子從高處丟下去倒也不會摔破，三個孩子興奮地在撿起柿子往木桶裏放。

　　趙小慧趁他們不注意，還偷偷往空間裏塞一些，畢竟這麼多柿子一桶是放不下的，而且太多了也提不起來。

　　“娘，這邊還有！”

　　“這邊有幾個大，這個這個......”

　　小花小虎看羅氏摘到自己看中的果子，興奮的直拍手。

　　“太好了娘，你看那邊還有很多！”

　　好久都沒有看聽過孩子們爽朗的笑聲了，羅氏爬在樹上雖然有些心驚膽戰，但臉上也掛上了許久不見的笑容。

　　“你們在幹什麼？”

　　突然一聲低沉的男聲響起，羅氏低頭看去，隻見一個高個壯年漢子胡子拉碴，瞪著一雙明亮又銳利的眼睛看著自己。他的旁邊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臟兮兮的臉上帶著憨傻的笑容。

　　正是獵戶張鐵軍父子倆。

　　小花和小虎看到兩人不自覺地往趙小慧身後躲。

　　而樹上的羅氏想到自己碰姿勢不雅的趴在樹上出現在別的男人麵前，嚇得腳下一滑身體失衡，啊地一聲就往下摔去。

　　雖然爬得不是特別高，但是直接摔在地上也夠她受的了。

　　看她突然摔下來，連趙小慧都愣住了，卻見張鐵軍從旁邊一個箭步飛出，接住了即將落地的她！

　　羅氏正要哀歎自己摔這一跤他們家是真的要陷入黑暗了，不過隨即她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她睜開眼睛，看到張鐵軍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男性猛烈的氣息衝擊著她，這讓她瞬間怔紅了俏臉掙紮著要離開他的懷抱。

　　張鐵軍順勢放開她之後也退後了幾步。

　　羅氏低下頭，聲若蚊蠅地道一聲多謝，提起地上的木桶拉上趙小花叫上小虎小慧急步往山下去了。

　　趙小慧跟著走了幾步又突然走了回來，把地上幾個沒撿完的柿子又用自己上衣下擺包住，抬頭看了看了張鐵軍。

　　對方雖然麵容嚴肅，不過瞧著他的目光很平靜，並不像隨時要殺人的樣子，於是壯著膽子開口問道：“那個，大叔，山下你們的那棟房子應該是不住了吧，不知道賣不賣？”

　　見對方一臉疑惑的看著她，趙小慧接著說道：“馬上就要入冬了，我們家那破房子四麵漏風的恐怕堅持不了多長時間，我看你們家那房子還能住人。不過您放心我們不會白要你們的，我想先問問多少錢，等湊夠了錢把它買下來行嗎？”

　　張鐵軍沒想到她居然條理清晰的跟他講了這麼些話，換了其他的女娃子看到他這模樣早就嚇跑了。

　　他又低頭看了看她懷中的柿子，“你難道沒聽說過這些東西不能吃嗎？”

　　趙小慧傻笑了一下，“大夫說我有病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我覺得這個挺好吃的呀。”

　　後邊那傻子卻突然衝過來，嬉笑道：“這真的能吃嗎？我也要吃！”

　　說著一下子從她懷裏搶過兩個柿子跑了。

　　“唉......”趙小慧叫了一聲卻沒有追上去，繼續對張鐵軍問道：“大叔請您給我個準信，那屋子能賣給我們嗎？”

　　張鐵軍對趙小慧丟下一句“十兩銀子”然後朝他那傻兒子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嘴中喊道：“阿牛快回來，別亂吃東西！”

　　趙小慧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眉頭都糾結到一起了，十兩銀子恐怕都能夠在鎮上買到一間不錯的房子了吧，沒想到對方要價這麼高！

　　不過既然他開了價，自己努力賺錢就是了，現在居住的那兩間茅草屋實在是太破，他們一家幾個人住在裏麵非得凍出病來不可。

　　聽到山下小虎叫大姐的聲音，趙小慧趕緊又拾了幾根柴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