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暗,地上的燭燈,照不亮兩人的臉。
沈芝柳抬眸,正對上那人的視線。
她沒有錯過豐愷眼中的戲謔,以及一閃而過的壞笑。
這家夥是看出來了吧?
沈芝柳咬牙。
所以剛才做的,不過是看出自己低劣的演技,不想拆穿,所以配合著演出?
沈芝柳突然覺得牙齒有些癢,不禁磨了磨後槽牙。
“沒事。”沈芝柳側過身子,提著燈繼續往前走,“走吧,前麵就到了。”
豐愷笑了笑,跟上。
燭光逐漸擴大,玻璃房內點著一盞燈,兩人從外麵看去,隻能看見燈光周圍一圈的景色。
“二少不在嗎?”豐愷問。
沈芝柳目光掃視,落在角落裏陰影上。
“敲門試試吧。”她建議道。
說罷,抬手敲在玻璃門上。
夜間的後花園,隻有林間唰唰作響的聲音。
“叩叩叩——”
沈芝柳再次扣了三下門。
豐愷遺憾的歎氣:“看來沒人,我們先回去吧。”
沈芝柳笑了笑:“好。”
轉身,背對著玻璃房,沈芝柳無奈的搖頭:“這二少也不知跑去哪了,看來回去要讓秦管家派人找找,否則稍後父親看不見人影,必然會派人出去找的。”
“二少經常如此嗎?”豐愷笑著問道,漆黑的眸子,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沈芝柳背對著他,並不知他此刻是何等表情。
“是吧?我也不太清楚,或許.....”
“咯吱——”
沈芝柳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連串的聲音打斷。
二人回頭。
隻見方才還空無一人的玻璃房,已經被人打開。
唐瀟提著燈,站在門口,麵色陰沉的看著兩人。
“二少?”沈芝柳詫異的看著他,“原來你在這裏呢?那剛才怎麼不回答我們?”
唐瀟掃了眼雲南王,視線落在沈芝柳身上。
“你們怎麼在一起?”
豐愷連忙站出來,淺笑道:“二少您不要誤會,我是來找你的,段副官說你在這裏,但是我不認識路,恰好碰見大少奶奶,便讓她幫幫我。”
“找我?”唐瀟理了理淩亂的衣袖,扣上外套:“雲南王大半夜的不休息,找我做什麼?”
“你們這唐家晚上太過安靜了些,我睡不著,所以想二少帶我出去走走。”
唐瀟動作頓了頓,頗有深意的看向豐愷。
“雲南王的意思,是我認為的那個意思嗎?”
豐愷笑著點頭:“自然。”
唐瀟笑了笑:“既然雲南王都如此說了,為盡地主之誼,我自當是舍命陪君子。”
他提著油燈,腳步加快。
“雲南王,這邊請。”
豐愷點頭,隨著唐瀟離開。
兩人似乎忘了存在於一旁的沈芝柳。
唐瀟手中的燭光逐漸遠離,連帶著兩人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沈芝柳的視線中。
她靜靜的站在原地,盯著玻璃房看了許久。
夜裏的風很涼,花草樹木隨風而動。
不動的,隻有那抹恒定的影子。
沈芝柳扯了扯嘴角,轉身離開。
唐瀟啊,終究還是犯了男人都要犯下的錯誤。
...
沈芝柳回到房間,見漫兒急躁的走來走去,淺笑道:“怎麼了這是?”
“大少奶奶!”漫兒激動的在沈芝柳身邊轉圈,“您可終於回來了,這熱水都快要涼了,我擔心您....”
“沒事。”沈芝柳輕拍漫兒的肩膀,笑道:“再去弄些熱水來,我好好洗個澡。”
“好!”
漫兒伺候著沈芝柳洗澡,瞧著沈芝柳嘴角一直未落下的笑容,好奇道:“大少奶奶心情不錯?”
“嗯。”沈芝柳淺笑道:“還行。”
漫兒也跟著笑了。
舒舒服服的洗了澡,沈芝柳躺在床上,回想今晚的場麵,不禁心中暗罵一句精彩。
奈何這樣的精彩不能和外人說,沈芝柳隻能抱著這樣興奮的心情,沉沉睡去。
這一夜,雲南王和唐瀟,徹夜未歸。
...
沈芝柳是被漫兒搖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疑惑的看著漫兒。
“大少奶奶您可別睡了!這外麵都亂成一鍋粥了!”
“嗯?”沈芝柳按著眼睛,舒緩眼部的酸痛感,“怎麼了?”
“杜老爺今天一大早就跑了過來,找司令要人。說是女兒昨天來參加唐家的祭祀,一直不見回去,所以才跑過來找人的。”
杜老爺?
沈芝柳猛的瞪大了眼睛。
“是杜小莩?”
漫兒點頭:“是啊!除了那位,還能有誰!”
難怪了....
沈芝柳恍然,笑著拿過漫兒手中的衣服:“快,給我換上衣服。”
她要去看熱鬧。
嫁入唐家這麼多年,杜小莩對於沈芝柳來說,一直都是一個傳說,一個名字。
前些年見過人,但也是隔得遠遠的,看不真切,今日估摸著有機會,能夠看清楚這人到底如何。
為了展現自己唐家大少奶奶的身份,沈芝柳特地挑了一身剪裁精致的旗袍,配上去年司令送給她的兔毛披肩,雍容華貴。
“怎麼樣?”沈芝柳對著鏡子優雅的轉圈,笑道:“好看嗎?”
“好看!”漫兒情不自禁的點頭,眼中閃爍著驚豔,“很好看!非常好看!”
沈芝柳滿意的點頭,撩開肩上的頭發,收斂了囂張的笑意,溫柔的笑了笑:“走吧。”
正如漫兒所說,外麵可真是鬧開了鍋。
杜老爺被攔在外麵,司令不放人進來,他便站在外麵喊。
這一喊,自然引起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圍觀。
唐公館大門前,被圍得水泄不通。
沈芝柳站在大廳,都能聽清杜老爺的喊話。
唐司令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對於沈芝柳的出現,沒有任何反應。
沈芝柳瞥了眼唐司令不算好看的臉色,笑著走過去。
“父親,早飯已經準備好,吃早飯吧。”
唐司令收起報紙,沉默的起身,朝著餐桌走去。
沈芝柳瞥了眼門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
餐桌上隻有兩人。
沈芝柳優雅而認真的吃著東西,不發一言。
唐司令嘗了一口早飯,沉默的放下筷子。
“太鹹了,換掉。”
段副官連忙將唐司令麵前的菜撤下去。
唐家的廚子,都是唐司令花重金在名酒樓裏請回來的,絕不會出現太鹹的情況。
至少在沈芝柳的口中,吃起來味道還不錯。
她瞥了眼麵無表情的唐司令,放下筷子。
“父親,昨天的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