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會償還的！

　　有朝一日，所有的這些屈辱，所有的這些忍耐…

　　她都會成倍還回去！

　　…

　　“大少奶奶，您餓了嗎？”漫兒憂心忡忡的開口。

　　自偏房回來，大少奶奶便坐在那裏，一言未發。

　　她外貌豔麗，本該是明豔人之相，奈何天意弄人，讓她養成了現今這般沉穩有度的性子。

　　“不餓。”

　　沈芝柳垂眸，瞧著自己仍在發抖的手。

　　雖說是鄉村女子，卻有傲人的自尊。

　　她定要查出幕後指使者是誰，絕不放過！

　　“漫兒。”沈芝柳突然抬眸，紅唇微動，“我沒記錯的話，再過幾日便是祭祖的日子，對嗎？”

　　漫兒點頭：“是的，大少奶奶，府裏這幾日已經開始籌備。”

　　唐司令是個念舊的人，那些個傳統的節日，無一沒有繼承下來。

　　這祭祖的日子，算是唐家的大日子。

　　沈芝柳記得，這一日，唐家是所有人都可以進出的，包括那些個外人。

　　若是這些人是針對沈芝柳而來，那麼這一日，必然不會錯過。

　　“那日的記錄名帖的人，安排好了嗎？”

　　“這個奴婢不太清楚....”

　　漫兒彎著腰，小心翼翼的瞧著沈芝柳：“大少奶奶，名帖這件事，您不是向來不過問的嗎？”

　　“整日在公館裏待著也無聊，不如找些事情來做，也算是為唐司令排憂。”

　　沈芝柳說這話的時候，眉眼帶著笑意。

　　瞧著神態懶散的沈芝柳，漫兒了然的點頭。

　　“奴婢這就去問問。”

　　漫兒小跑著出門，屋內隻剩下沈芝柳一人。

　　窗外的天色逐漸暗下來，一片昏暗籠罩著沈芝柳。

　　她藏在陰影之中，神情莫測，垂於腿上的手，緩緩收攏，握緊。

　　...

　　“叩叩叩——”

　　唐司令微微睜開眼，看向門口。

　　“進。”

　　管家推門而入，彎著腰小跑著到唐司令身邊，附耳輕語。

　　唐司令嘴角微微上揚，揮了揮手。

　　管家附身退下。

　　“吱——”

　　門關上了，唐司令抬眸，視線落在前方不遠處的人身上。

　　“雲南王那邊如何？”

　　男人穿著灰藍色的軍裝，深邃的眼眸藏在大簷帽下。

　　他筆挺的站在那裏，微微低著頭，恭敬卻不諂媚。

　　“豐愷昨夜在畫舫同東瀛人鬧了一場，今早才離開畫舫，回了暫住的別館。”

　　“畫舫？”唐司令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的問道：“唐瀟同他一起的？”

　　“是的，司令。”

　　一聲冷笑，周圍的溫度降了下來。

　　“雲南王和二少的關係，看著卻像是不錯。”

　　男人冰冷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回蕩，徘徊著進入唐司令的耳中。

　　“關係不錯？”

　　又是一聲冷笑，唐司令睜眼，目光中是抹不去的輕蔑。

　　“豐愷若是那般紈絝之人，能坐上現在的位置？”

　　男人沉默的低頭，不語。

　　唐司令坐直了身子，銳利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明日將豐愷請到公館裏來。”

　　“是。”

　　“行了，下去吧。”

　　唐司令眉間微鬆，靠著椅子，悠閑的拿起書。

　　半響，唐司令抬眸。

　　男人仍然站在遠處，紋絲不動。

　　“還有別的事？”

　　“司令。”男人沉聲道：“畫舫那邊傳來消息，昨日雲南王會裝上東瀛人，是因為一位極善於彈琴的女人。”

　　唐司令皺眉，看向男人。

　　“善琴的女人？”

　　“是的。”

　　精光乍現，唐司令抿嘴，輕聲笑了笑。

　　“知道了，下去吧。”

　　“是。”

　　男人轉身離開。

　　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卻掩不住唐司令嘴角的笑容。

　　...

　　沈芝柳手中拿著書，心思卻早已飄向了窗外。

　　今日的唐公館很是熱鬧，上上下下的，能用的能看的下人，全都被管家調用了出來。

　　瞧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沈芝柳喜上眉梢，放下書。

　　“今日怎的如此熱鬧？”

　　平日裏公館裏的人，都是不言苟笑，很少能見到如此熱鬧的場景。

　　“聽說司令今日要宴請重要的客人。”漫兒笑著奉上茶水，“連二公子今日都穿上了盛裝，迎接貴客呢！”

　　“貴客？”

　　這滬上能被唐公館稱之為貴客的人，屈指可數。

　　難道會是那一位嗎？

　　沈芝柳微微皺眉，看向漫兒：“漫兒，你去通知段副官，就說我身體不適。”

　　“大少奶奶您怎麼了？”漫兒擔憂的蹲下身子，觀察著的神色。

　　“我沒事。”沈芝柳按住她的手，淺笑道：“按照我說的話去做。”

　　漫兒不解的點頭，起身離開。

　　沈芝柳瞧著她離開的背影，愁眉不展。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漫兒回來了。

　　“如何？”沈芝柳嘴角帶笑，盈盈問道：“段副官去請大夫了嗎？”

　　漫兒搖頭，麵露苦澀。

　　“奴婢還沒來得及說話，段副官就讓奴婢回來給大少奶奶您梳洗，讓您待會去大廳迎客。”

　　沈芝柳微怔。

　　唐司令是個傳統的人，這樣迎接貴客的事情，內圍裏的女人，該是不能出麵的，今日卻主動讓她出麵？

　　難道他已經知道那晚的事情？

　　“大少奶奶，段副官說了，這是司令親自交代的。”

　　沈芝柳沉默的起身。

　　“漫兒，去找套素雅的衣服過來。”

　　“好。”

　　一刻鐘後，沈芝柳瞧著鏡子裏素雅的人，同那日在畫舫的風格全然不同。

　　那日帶著麵紗，如此一來，那人應當是認不出的。

　　“走吧，去正廳。”

　　...

　　先前在房間裏隻隱約感覺到熱鬧，到了這正廳，沈芝柳才知道，那樣的熱鬧，不過是滄海一粟。

　　正廳裏擺滿了酒席，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雲南王遠道而來，我今日也算是進了地主之誼，不知雲南王可還滿意？”

　　唐司令雄渾沙啞的聲音，獨具特色。

　　他位於上位，右側坐著一位西裝皮革的男人，外貌英俊，嘴角含笑。

　　這男人，沈芝柳看著十分眼熟，不是那雲南王還能是誰？

　　果然....

　　沈芝柳咬著唇，稍作思考，便明了唐司令的意思。

　　“大少奶奶，裏麵請。”

　　段副官的聲音在身邊提醒著沈芝柳。

　　沈芝柳笑了笑，提著裙擺，跨過了那精致的大理石門檻。

　　“司令，大少奶奶來了。”

　　沈芝柳恭敬的見禮：“兒媳見過父親。”

　　唐司令微微點頭，銳利的眼睛落在右側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