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了人?”黎雁蓉驚得倒吸了口涼氣,有些不敢相信,“你怎麼能肯定——是人?說不定,是別的東西呢。”
“因為,”樓妙璿很肯定,“我聽見他叫了一聲。雖然聲音很弱,但確實是人,還是個男人。”
“那怎麼辦?”黎雁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既害怕,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下去看看嗎?”
樓妙璿在她說話的時候,已經搶先一步掀開了車簾,探出身子,往車後不遠眺了一眼,“哥,人怎麼樣?”
天已大亮。那人一身玄衣,麵朝下趴在地上,就在車後二三十步遠的地方。
一動不動。
杜子騰弓著身子,站在那人的身邊。他低頭看了半天,猶豫著伸出手。待要碰到那個男人,他又霍地把手收了回來。
似乎,有些顧忌。
樓妙璿剛好跳下車,看到這一幕,不由納悶:“傷得很重?”
“滿身是血,哪裏都像有傷,但又看不出傷口。倒是還有一口氣吊著,就是不敢亂碰,怕把這口氣給碰沒了。”杜子騰似乎還有了另外的發現,眉頭一緊,忍不住彎身,把他的身子扳了過來,跟著猛地一訝:“是他!”
“誰?”樓妙璿走過來,看著那身低調又不失華貴的玄衣,心裏已經隱隱覺得熟悉。但是,待真正看到那張臉時,她還是不免怔了一怔。然後,很不高興地撇撇嘴:“真是冤家路窄!”
比起昨晚,他的臉暴露在天光之下,能讓人看得更清楚了。
那絕對是一張俊美無雙的驚世容顏。如刀削一般,線條剛毅冷峻,隻是透著一絲曆了風霜的沉鬱和滄桑。眉宇間英武之氣勃發,可惜被眉峰那緊蹙隱忍的皺痕生生壓下去不少,添了幾分陰悒。一身強悍的體魄,和流淌在骨子裏強壓不住的那份堅毅剛強的意誌,使得他即便渾身是血,也不見半分狼狽。
這樣的人,即便沒有耀眼的光芒,也足以令人敬服三分。
樓妙璿本想再說些難聽的話,可看著看著,竟又生生咽了回去,怎麼都狠不下心,隻得淡淡說了一句:“算了。扔上車,我看看。”
“你昨天說他——七天之內,必定寸步難行,說的就是這個?”杜子騰目光落在男子帶血的褲腿上,感覺很是匪夷所思。
難不成她除了醫術驚人,還會算命?
樓妙璿歪頭看了他半晌,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不由一笑,“哥,我有那麼厲害嗎?”
杜子騰微微一愣,有點不明白,“那你是?”
樓妙璿失笑連連,“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看來,在他的眼裏,她還挺有本事的。
倆人合力把男子弄上了馬車,經過一番簡單的檢查,樓妙璿可以確定:“他這是中了毒針,血是從毛孔滲出來的。所以,看不到傷口。”
“中了毒針?”杜子騰蹙了蹙眉,“不是撞傷?”
“是有些撞傷,不過不嚴重。你看,毒針是從這裏射入的。”樓妙璿指了指他胸口上的一團黑紫,中間有個細小的紅點,若非細看,根本不易察覺。
“昨天碰到他的時候,他就已是蠱毒、慢毒在身,就算躺著不動,不出七天,也會寸步難行。現在又中了毒針,能撐到現在已屬不易。要是再不施救,半個時辰之內,他就得死。”
“那怎麼辦?”
樓妙璿一臉凝重,“我們手上無藥,要救他,隻能冒點險。”
“冒點險?”
杜子騰喃喃重複一句,還沒明白是什麼意思,樓妙璿已經拿出一把細長的小刀,兩指並攏,一寸寸循著經脈,聚精會神找尋著什麼。然後,拿捏著分寸,在心口附近的穴位上淺刺了一刀。
黑紅的血,一點點地冒出來。
一股腥澀古怪的味道,飄進鼻腔。
樓妙璿眉頭一緊,就沒頭沒腦地交代一句:“我若是昏死過去,三個時辰之內,務必尋馬錢子為我解毒!不然,我必死無疑!”
“啊?”
杜子騰和黎雁蓉雙雙大驚失色,想要攔她。
樓妙璿卻已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不顧男女大防,毅然決然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