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樓家?”杜子騰詫然,“那可是虎狼之地,去不得啊!”
“為了我娘,也為了我自己,別說是虎狼之地,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去!”
杜子騰不再說話。
看她一臉倔強,他知道攔不住她,也隻好不攔。
樓妙璿回身看他,目光殷切,“你跟我走嗎?”
她是希望他去的。畢竟,跟著這樣的爹娘能有什麼出息呢?但,要下定決心跟她離開,也是不容易的。更何況,她剛剛斷了他爹的兩根手指。他的心裏,對她有沒有仇和怨,她都不能肯定。
“嗯!”杜子騰竟然毫不猶豫地點了頭,他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熟悉的暖意,心中也不禁一暖。他微低了頭,有些慚愧,“哥哥以前答應過姑姑——會好好照顧你、保護你,是哥哥食言了。如果這些年,我沒有離開,興許......”
“我不怪你。”樓妙璿打斷他,“你有你的前途。這一切,不是你的錯。”
有這樣的父母,杜子騰其實幾乎都是她娘養大的。這些年,他求學的費用,也都是她娘出的。所以,杜子騰說出這樣的話,倒讓她鬆了口氣。因為,這說明他不是一個愚孝的人,他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房子已經完全燒起來,暗夜裏,火光衝天。舅舅、舅媽早就逃了出來,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看著已經沒救的房子,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看著這一幕,杜子騰神色複雜而矛盾。有這樣的父母,他無地自容。但,偏偏他們有著割舍不掉的關係。
他想同情,同情不起來。
他想可憐,可憐不起來。
他想恨......
也不容易!
他的心仿佛被利爪緊緊地攥著,難以呼吸。但看著樓妙璿,他又笑起來:“以前是姑姑保護你,以後,由我來保護你吧。這次,我說到做到!”
“你不留在他們身邊?”畢竟,那可是他的親生父母。
杜子騰唇邊噙著一抹苦澀,強笑著聳聳肩,“我看,還是算了。他們也是正值壯年的人,沒了這房子,大不了回去種田。再說了,村裏的老房子不是還在嗎?好歹有個落腳的地方。把以前種地的心情收拾起來,還是能活的。”
這話說得輕巧。
樓妙璿心裏卻是很明白:那兩個人早就過慣了安逸的生活,要回去過苦日子,哪有那麼容易!
不過,這可跟她沒什麼關係了。
他們吃苦受窮,她可巴不得!
“這地方,我是一點都不想呆了。我連夜就要走。你還走嗎?”
“走!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沒想到,他竟說得理所當然。
樓妙璿心下有些感動。
她知道,她身上所受的每一道傷、每一絲痛和那些不曾出口的隱忍,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因而,即便是這樣不理智的決定,他也不會多言半句,執意相隨。
這一刻,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眼神堅定,洋溢著她一直渴求的溫暖。而且,他的這份溫暖,割舍了太多,又給予了太多。
無須多言,她便能肯定——他要保護她的心,是真的。不管未來的路有多長、有多難,她相信他會一直陪她走下去。
有這樣的哥哥,樓妙璿很感動,也很滿足。
不過,她還是不忘提醒他一句:“我是從陸家偷跑出來的。這會兒,他們應該已經發現了。看陸老爺的樣子,應該不會放過你爹。”
在陸家的時候,她故意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舅舅的頭上。她說過,舅舅今天連夜就要離開。陸老爺若是醒了,一定會連夜來找舅舅算賬。以他的脾性,這件事的結果,一定好不到哪兒去。是傷是死,難說。
杜子騰眼裏暗了暗,顯然還是有點擔心的,但很快,他還是強笑一聲,“那也沒辦法。就算是要受點罪,那也是他自找的。他這性子,早該改了。正好!趁著這次機會,讓他改改。眼下,你才是最要緊的。”
他頓了頓,故作輕鬆地問:“說吧,準備怎麼走?”
“先弄輛馬車再走!”
“都這麼晚了......”上哪兒去弄馬車?
杜子騰正是納悶,就聽樓妙璿打了個響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