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什麼來了?馬車來了?
杜子騰心裏犯著嘀咕,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房子在城外的小山坡上,周圍幾戶人家都隔得老遠,雞犬不相聞。
因為雷雨將至,天色黑沉,山上山下早就隻剩下疏落的幾點燈火。即便是這樣大的火,也連個看熱鬧的都沒有。
除了天邊偶爾響起的隆隆雷聲和呼嘯的風聲,夜色裏一片靜謐。
杜子騰一路看到了山腳下,愣是什麼都沒看到。但,樓妙璿的表情卻又是萬分篤定。他隻好按捺著心中的疑惑,靜靜地等著。
果然,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便聽見山腳下傳來了馬車疾馳的聲音。噠噠噠,越來越近。
看樣子,應該是陸老爺來了。
可半盞茶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就這馬車飛奔的速度來看,樓妙璿剛才聽見聲音的時候,馬車應該還很遠才對。按尋常人的聽力來說,根本不可能聽到。
可她是怎麼聽到的?
真是奇怪!
杜子騰有些納悶地看著樓妙璿,可剛想問,就被樓妙璿往旁邊的林子裏拉。她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便把身子一矮,藏到了灌木叢裏。
雖然搞不懂她要做什麼,杜子騰還是很配合地蹲到了她的旁邊。
馬車轉眼就到了。
車夫跳下來,便掀起簾子把陸老爺扶了下來。隨行的兩個護院,也跟著下了車。
“哎喲!這兒怎麼燒起來了?”陸老爺一陣驚訝,忽然想到了什麼,緊著就往前麵走,“不好!姓杜的,怕是早就跑了!”
可才走了幾步,就遠遠望見杜家兩口子正癱坐在院子中間的青石板上,哭得正傷心。
陸老爺納悶了,“姓杜的,你還沒跑?”跟著又說:“你沒跑正好,咱們把賬算算!”
“算賬?算什麼賬?”舅舅看見他,也是一肚子氣。一骨碌爬起來,就朝陸老爺急吼吼地說道:“我把那丫頭賣給你,那就是你陸家的人了!你縱她跑回來,斷了我兩根手指,還燒了我的房子!你連個丫頭都管不好,你還想跟我算什麼賬?”
陸老爺愣了一下,真是沒想到他會弄得這麼慘,但旋即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胡扯!我早知道你們都是一夥的!你以為你這點苦肉計, 我還看不明白?你們舅甥兩個早就合計好了,算計我呢!斷兩根手指,燒間破房子,就想把我這事兒了了?沒門兒!老爺我折了幾千兩不說,還白白挨了一頓打!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來人!”陸老爺大手一揮,“把這兩個渾蛋給我綁了!”
跟著陸老爺來的兩個護院和車夫,都長得五大三粗、麵目猙獰。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舅舅一看這架勢,就禁不住咽了口唾沫,腳下不自覺地往後退,連連擺手說:“陸老爺,誤會啊!都是誤會!我怎能跟那丫頭是一夥的呢?我就是再蠢,也不能斷了自己兩根手指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啊”一聲,被其中一個大漢一腳踹到了地上,要拿繩子來綁。
舅舅嚇得哭起來:“陸老爺,真的都是誤會!不信你問我們家那口子!”
舅媽一聽,也跟著哭起來,“當家的說的沒錯,那丫頭......”
說到這裏,她突然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門外,抬起手抖抖顫顫地指著外麵,“她她她......”
陸老爺一臉不悅地斜了她一眼,“她什麼她?你也別說,這都是她做的!我不信!”
“那丫頭是有些桀驁,可她再桀驁......”陸老爺說著說著,越來越覺得舅媽的眼神不對勁,頓了頓,“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的馬車......”舅媽聲音低落下來,頭也跟著慢慢低下來,沒敢往下說。
我的馬車?
陸老爺心裏一嘀咕,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正好看見樓妙璿跳上馬車,衝他做了個鬼臉,還頗為得意地朝他揮揮手,“陸老爺,謝謝你的馬車!我會給你的馬兒吃最好的草料,你就放心吧!”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