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笙循聲望過去,身穿紫金長袍的少年風姿秀朗,頭頂是同色發冠,束起如墨長發,愈發襯得他麵如冠玉。
隻是那雙幽深的眸子泛著暗瀾,叫人不敢直視。
來人正是當今聖上的幼弟——宸王蕭逸。
“拜見宸王殿下。”
“所有人都檢查,並非單獨針對。”
說這話的時候他意有所指,馮妙婷臉色漲的通紅一片。
在場眾人都不大願意,畏畏縮縮的。
蕭逸索性開口道:“那我便當這第一人好了。”
蕭逸都發話了,甚至還以身作則,眾人還能說什麼。
何承軒張了張嘴,似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選擇配合。
蕭逸的視線與雲鶴鈞在半空中相遇,隨後又蜻蜓點水般離開,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那我便是第二個。”
幾位哥哥紛紛出列,排隊檢查。
看著他們幾人,馮妙婷麵上不動聲色,手裏的帕子卻快擰成了麻花。
此刻雲笙的注意力都在蕭逸身上。
蕭逸天生感官敏銳,何況是這麼直白熱烈的視線,想讓人忽視都難。
他回過頭,正好對上她一雙圓潤的貓眼。
眼見被他抓包了也不害怕,小姑娘甚至還眨了眨眼睛,讓人莫名想到園子裏撲蝶的狸奴。
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馮妙婷心驚膽戰地躲在何承軒身後,因著她磨磨蹭蹭,兩人排在了隊伍的最後麵。
何承軒以為馮妙婷是因為被冤枉,麵色才這麼難看,連忙出聲安慰。
“沒關係的,清者自清,不要害怕,哪怕是宸王也不能隨意歪曲事實吧!”
“我,我不害怕,隻要能解除雲笙妹妹對我的誤會,受點委屈算什麼。”
馮妙婷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攥緊何承軒的衣擺。
這番大度之言,又獲得了不少人欣賞的目光。
“今日之事是馮小姐受委屈了,希望事情的真相能早點水落石出!”
馮妙婷眉眼低垂,整個人越發溫柔嫻靜。
誰也沒有看到,馮妙婷幽深的目光正落在何承軒的衣擺上。
終於輪到了何承軒檢查。
之前那些人都沒事,狗子耷拉著眉眼,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樣。
然而當何承軒在前麵站定,狗子忽然發出了狂吠。
“汪汪汪!”
若不是小廝及時拉住,狗子就要撲上去了。
何承軒大驚,忙向後退了幾步,卻撞上了一堵肉牆。
他回過頭一看,正是虎視眈眈的雲鶴鈞幾人。
“不是我!不是我!”
何承軒連忙辯解,看到還在狂吠不止的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吃裏扒外的東西,也不想是誰平日裏好吃好喝供著你,如今惹出天大的亂子,還在這裏亂吠!”
說完他一腳踹了過去,狗子被踹的嗚咽不止。
“怎麼能相信畜生,許是聞錯了也說不定。”
“我相信承軒哥哥,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馮妙婷柔弱而又堅定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聽得何承軒是感動不已,卻沒發現她和自己有些距離。
雖然有何承軒在前麵吸引火力,可難保不會橫生枝節。
雲夜璃涼涼看了他一眼,“是啊,畜生可幹不出蓄意殺人的事。”
這不就是在說他連畜生都不如!
何承軒哪裏受的了這種氣,眼神當即一沉,“你再說一遍?!”
雲夜璃麵色更冷:“世子年紀輕輕耳朵就不好了,還要讓我再說一遍。”
何承軒被氣的說不出話,“你實在是欺人太甚!不給你點顏色看看,還真以為我是軟柿子不成。”
說著撩起袖子就要上前打人。
“且慢!”
還未待何承軒接近雲夜璃,蕭逸就將他攔了下來。
“夫子們今日進宮不在,書院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若是再打架鬥毆,繼續鬧下去,隻怕是要驚動聖上,可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了。”
他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叫何承軒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
雲子羨聞言,再壓製不住自己的怒火:“小妹差點有生命危險,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他惡狠狠瞪著何承軒,恨不能從何承軒身上咬下塊肉來。
此時馮妙婷幽幽地開口了:“先前說我身上有味道是凶手,我受點委屈不打緊,現在又說承軒哥哥是凶手,莫非什麼事情都是你們雲家說了算不成?”
這番話再度挑起了雲家兄弟和眾人的矛盾。
雲笙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自然沒有放過馮妙婷的小動作,眼看氣氛再度變得僵持,她低呼一聲,拉住了雲子羨的手。
“三哥我頭好疼啊!”
聽到這話,幾位哥哥哪裏顧得上管真凶到底是誰,連忙圍了過來。
“是不是落水後遺症啊,再把太醫請回來吧!”
何承軒不過是個背鍋的。
事到如今,再追究也無意義。就算她說出來真凶是誰,如今手頭暫時沒有其他證據,也說服不了大眾。
今天就先放馮妙婷一馬,再尋個機會將場子找回來就是。
“這裏人太多了,我呼吸不過來。”
三兄弟都聰明過人,哪裏不懂雲笙的意思。
雲鶴鈞看破不說破,眉宇間的寵溺幾乎凝成實質。
他轉身對眾人道:“今天的事勞煩諸位了,小妹需要靜養。”
眼看雲家兄弟沒有再追究的意思,今天這場鬧劇終於落下帷幕。
馮妙婷暗地裏鬆了口氣。
望著馮妙婷遠去的背影,雲笙冷哼一聲,在心裏默默詛咒:這朵白蓮花,最好走路摔跤,喝水嗆著,吃飯噎著!
雲笙剛在心裏詛咒完,外麵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馮小姐,馮小姐?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