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吳鴻示意韓春上前幾步，把一隻木盒和一個包裹放在駱養性視野中。

先把木盒打開，吳鴻說道：“指揮使大人，這是屬下在榆林府砍下的一個惡霸的首級，此人罪名昭著......”

駱養性打斷他的話，化漫不經心的說道：“一個惡霸而已，殺就殺了，還有事嗎？”

吳鴻又把那個包裹打開，“這是反賊李自成的手臂，被我親手砍下，您請過目。”

聽到反賊字眼兒的時候，駱養性立馬坐直了身子，可見曆朝曆代反賊兩個字，是最讓人忌諱的字眼兒。

哪怕是一名奸臣，也不會容許出現與自己不同路的叛逆者。

駱養性鄭重道：“這個反賊是何來曆？他做了什麼悖逆之事？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聽他連續發問，吳鴻便從頭至尾，把李自成來曆和犯下的罪行說了一遍。

但李自成造反的事情，卻隻字未提。

因為事情一碼歸一碼，李自成現在是潛在威脅，就算吳鴻說的天花亂墜，也是空口無憑，缺乏信服力。

“說重點。”

駱養性聽完後，反應平平。

其實他看得出來，吳鴻是在故意吊他的胃口。

吳鴻說道：“指揮使大人，實不相瞞，那個李自成還沒有開始造反，他現在是一個潛在的巨大威脅，必須及早鏟除，否則後患無窮。”

駱養性眉頭緊皺，眼神沉冷。

說了半天，竟然隻聽到這麼個似是而非的答複。

總讓他覺得眼前小旗官的隻言片語，漏洞太多了，並不足以取信。

察覺到駱養性的神態變化，吳鴻的心態也隨之上下起伏不定，像是心口上懸著一把刀，如果繃不住，就會被一道穿心。

“娘的！想光靠嘴把他說服，還是很有難度的啊！”吳鴻忐忑不安的暗想。

不過，駱養性還是耐著性子說道：“那麼現在......你覺得一個失去一條手臂的人，還有造反的能力嗎？”

吳鴻暗鬆一口氣，說道：“有！因為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靠的不是個人武力，也不是靠背景和底蘊，而是煽動人心的手段。比如三國時代的一代謀士諸葛亮就憑靠三寸不爛之舌，硬是罵死了王司徒，如此就是語言的力量。”

此言一出，讓駱養性陷入了沉思。

他仍感覺吳鴻的話說得很籠統，但好歹他能聽得進去。

“此外，屬下的祖父深諳五行八卦之術，曾通過觀察天象，推演出李自成是個能夠危害國本的災星，從那時起，屬下就開始關注李自成的下落。”吳鴻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忽悠。

聞言，駱養性興致更濃，前傾著身子，一挑眉梢，問道：“有這等事？你祖父現在何處？”

吳鴻故作悲痛，道：“他老人家因泄露天機，遭受天譴，那時不出三日就殯天了。臨終前，還刻意囑咐我，要我一定鏟除李自成這個災星，為此我才加入東廠，經過兩年多的籌劃，終於等來了這一刻。”

說到最後，他情緒激動，義憤填膺，滿眼殺氣。

如此“發自內心”的憤慨，讓駱養性都頗受感染，莫名的對李自成也產生了仇恨。

“你說的沒錯。”

駱養性起身，走到了吳鴻身前，凝重道：“北方的鼠疫，中原的蝗災，南方的水災，列國的侵犯，已經把大明江山禍害的千瘡百孔，如今的大明早就不堪重負了，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哪怕是潛在的威脅都還不行。”

“好家夥！這哥們兒終於get到重點了。”吳鴻心頭一鬆。

駱養性問道：“你可想好如何對付那李自成？”

吳鴻拱手道：“職權和人力。”

“好說。不過，你可知道一旦失敗，或說你說的都是謊話，將會是何種後果？”駱養性臉色微沉。

後果絕非處死自己一人那麼簡單，吳鴻早有預料，鄭重道：“屬下願立下軍令狀，若此事與我所言不符......”

“若你所言皆為虛假，便判處你抄家滅族之罪。”駱養性插了一句。

吳鴻不假思索，點頭道：“好！我簽。”

接下來，事態的發展，正如吳鴻所預料的那般，獲得了他想要的權限和人力。

駱養性暫時將他提拔成百戶長，分撥五百人馬供他調派。

百戶是正六品官，但吳鴻隻獲得了百戶職權，官級並沒有提升，除非他完成此次重任，方能正式升官。

另外糧草、餉銀一應俱全。

安排好這些後，吳鴻又去找直屬上司總旗“李展”，交付抓捕李自成的任務。。

不巧的是，吳鴻帶人來到李展府邸的時候，他正在操辦一場壽宴，家裏高朋滿座，好不熱鬧。

而吳鴻他們空著倆爪子就來了，雖然有些尷尬，但終究公大於私，他可沒心思再去準備什麼壽禮。

李展穿著華貴的綢緞錦袍，正站在門口迎接賓客，看到吳鴻等人兩手空空而來，他愣了下，頓時臉色變得有些不悅。

“李總旗，我們前來叨擾，是為了公務，沒準備禮物，還望你莫怪。”吳鴻歉然道。

李展淡然道：“今日是我父親大壽，我沒閑心處理公務，你們改日再來吧。”

“李總旗，李自成殺人案有了全新進展，我覺得你有必要了解一下，不然我就沒空向你交付了。”吳鴻賠笑道。

“哼，你一個小旗，我一句話就能罷免的小角色，能比我還忙？”李展嗤之以鼻。

“如果是百戶長呢？”吳鴻取出了象征著百戶身份的腰牌。

他隻是想過來交付公文而已，不曾想李展處處刁難，奈何他隻能攤牌了，被迫裝了一波x！

看著千總腰牌，李展震驚道：“你升百戶了！我怎麼不知道？”

按照東廠的規製，都是直屬上司提拔麾下的人，像吳鴻直接越過李展，經由指揮使上位，則是十分特殊的個例。

重點是，百戶比總旗高一大等級，所以現在風水輪流轉，吳鴻成為了李展的上司。

不過，隻是職權高，並沒有直接節製李展的權力。

吳鴻道：“我有幸得到了指揮使大人的賞識，所以往上爬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