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爺雖然年紀擺在那兒了,可眼力好得很,隻一眼就斷定秦子德身上那些疙瘩不是天花。
便道:“別怕,快過來給二爺看看,一會就沒事了啊。”
秦子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扭著身子坐下來,一隻手給趙二爺,一隻手還忍不住的到處亂抓。
張氏站在門口,也不敢做聲,隻等趙二爺摸完了脈,這才問:“二叔,是不是天花?”
趙二爺搖頭:“不是。”
張氏提起的心頓時落了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拍著胸口自言自語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那頭秦子衡被蘇錦言扶回房間,沒了外人在,立時也變了臉色。
一把拽住蘇錦言的手腕:“你是不是一早就曉得三郎犯的什麼病?”
“疼疼疼......”秦子衡手上都沒使力,蘇錦言就已經鬼哭狼嚎的叫了起來。
嘴裏還沒個把門,道:“相公,雖然你斷了條褪,也想讓我斷隻手跟你一樣,想法是好的,但是也太不現實了,咱們兩個都殘廢了,日後生活起居誰來照顧......”
秦子衡成功的被惡心到了,嫌惡的推開蘇錦言,眸中的厭惡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了。
他冷著臉,語氣冰涼的重複一遍:“你是不是一早就曉得三郎犯的什麼病?”
蘇錦言揉了揉手腕,也沒否認,總歸一回趙二爺看完診便都曉得了。
點一點頭應得一聲:“嗯。”
眼見秦子衡眉頭一蹙,她又立時解釋道:“你別想多了,我也是看到他身上起那些疙瘩才知道的。”
又嘀咕一句:“一來花生糖是他搶去的,二來,我也不知道他不能吃花生,這事怨不得我的。”
要說起來,秦子德還真算得是命大了,有些人對於食物過敏嚴重的,沾染上丁點就能出現休克直接導致生命危險。
五塊花生糖秦子德吃了四塊零個頭,還幹了半天活才發作,除了身上起疙瘩有些紅腫之外,沒有出現昏迷以及高熱的現象算是極好的了。
秦子衡也不說話,隻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蘇錦言,越發覺得她陌生的很。
蘇錦言被秦子衡看得半響,眼珠子烏溜溜的轉,隨即一笑:“相公這樣看我做什麼,我都害羞了。”
秦子衡立時收回目光,嫌惡的再不瞧她一眼。
“切,直男屬性。”蘇錦言討了個沒趣,翻了個白眼吐槽一句,還又轉身出門去。
趙二爺已經給秦子德看完診了,同蘇錦言估計的無二。
正一邊收拾藥箱一邊同張氏交代要注意的東西,又叮囑她記得抓藥。
張氏曉得秦子德身上那些疙瘩要不了命,早已將心放回了肚子裏。
趙二爺的話她也聽不進去,左右就是一句:“二叔,這得多少銀啊?”
秦家三郎都這般模樣了,張氏還惦記著銀錢,也叫趙二爺有些不喜,當下冷著臉道:“要不了多少銀,大郎媳婦送過來的銀有多,夠了。”
說起那二錢銀來,張氏又是一陣肉疼,當下後悔起讓蘇錦言去請趙二爺來了,一拍大腿也不曉得嘀咕句什麼。
蘇錦言趴在門邊眼見趙二爺要走了,忙將人送出去。
等她回轉來,就見張氏叉著腰站在院裏,橫眉怒目的看著蘇錦言。
她心裏一咯噔,曉得張氏肯定沒得好事。
當下不要臉的咧嘴一笑:“娘,折騰這大半天了,也餓了吧,趕緊吃飯先吧,一會我去二爺那給三郎拿藥。”
說著也不等張氏回答,拔腿就跑進西屋,將破木門“啪”的一聲關緊。
“嘿,老娘我還沒找你算賬,你還有臉吃飯。”張氏擼起衣袖,三步作兩步的追上去,隻把那扇破門拍得“劈裏啪啦”響。
蘇錦言端著碗靠在門背上:“娘這說的什麼話呢,咱們一家子有什麼賬好算的,兒媳吃點虧就吃點虧了。”
“呸......”張氏可算是見識到比她還不要臉的人物了,氣得臉都紅了。
“我告訴你蘇吉祥,三郎就是被你的幾塊花生糖給鬧的,這事我跟你沒完。”
又道:“我老秦家供你吃供你喝的,你還把三郎害成這個樣子,你,你,你讓蘇家給我賠三吊湯藥錢來,不然,不然我把你休回去。”
三吊湯藥錢?那可是三兩銀子。
也就張氏好意思獅子大開口的。
蘇錦言都被她這番言論給氣笑了,還真以為拿“休妻”就嚇唬得了她?
比起不要臉來,蘇錦言也是不逞多讓的,她扒拉著碗裏的稀粥,抬頭看得一眼坐在床邊一副沒事人模樣的秦子衡。
不由得撇了撇嘴:“娘,二爺給三郎看個病花了三吊錢啊?”
張氏還以為蘇錦言怕了,也不拍門了,雙手一叉腰,氣勢十足的道:“你以為呢。”
“哦。”蘇錦言應得一聲,將碗裏剩下的最後一口粥喝了,這才又起身把碗放到板凳上。
伸了伸懶腰,道:“那就休吧。”
秦子衡端碗的動作一頓,可隨即又恢複如常。
晨間,蘇錦言也說過這樣的話。
蘇錦言道:“不過,在這之前,兒媳也有筆賬要跟娘算一算。”
張氏眉頭一蹙,才要罵人。
蘇錦言又道:“我吧,昨兒差點被娘打死了,半夜又被二郎冤枉一回,這前前後後啊,也是一身的傷。”
“二爺給三郎看個病,也就是幾幅湯藥的事,娘開口就三吊湯藥錢,那我這一身傷的,起碼也得二十來吊了吧。”
“寫休書是吧,行,是不是這會寫?我這就去請裏正來做個公正,在寫休書之前,還麻煩娘,把這二十吊湯藥錢給結一結。”
頓得一頓又道:“不對,我良心一點,三郎的湯藥錢我就出了,娘就給我十七吊得了。”
“噗......”秦子衡一口粥水沒忍住,全噴了出來,他就沒見過像蘇錦言這樣能胡說八道的。
蘇錦言歪著腦袋衝他一笑,也不當回事。
屋外的張氏已經大叫起來:“你,你這掃把星,賠錢貨,你,怎麼不去搶呢你。”
蘇錦言眉頭一揚,倒是滿臉無辜之色:“娘,看你說的,我都說了,咱們一家人沒什麼好計較的,都說兒媳婦吃點虧,不同你算這賬了吧,你不聽,非要算。”
說著又將門打開,故意衝張氏一笑:“娘,要不我這就去請裏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