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三奶奶,二爺收到武定來的信函,說太太病急,二爺和三爺已經去向安家老爺辭行,讓婢子前來通知二奶奶、三奶奶速速收拾衣物,這就回武定!”
兩人一聽,忙兵行兩路,一個指揮下人收拾衣物,一個去向沈氏辭行,並趁機匆忙提點沈氏一二。
至於沈家太太病急的事情,當然是先瞞著沈氏,以免多生枝節......
沈家人剛走,安老爺便急急換衣裳,去姚府拜見姚侍郎,將老二惹出的一團亂麻的事情交待一二,以免明日再生出什麼誤會!
其實,就怕姚氏回府在姚老太太麵前滴眼水......
桐離院裏,眼下是一片愁雲慘霧。
安秀錦已然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桐離院的。
隻要一想到秋霜玉現在可能懷著的就是安修誌,她的身子就止不住地顫抖著。
直到爹娘回來後,才停止顫抖。
此刻她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趴在床上,還未清醒的爹爹。
床邊坐著的娘親,時不時地抽泣哽咽幾聲。
她本如萬馬奔騰的腦袋,就愈發鬧哄哄的。
侍立一旁的曹媽媽,心中也甚是煩憂。
按照她之前想的,把那狐媚子生的女兒接進府中,再趁機讓老爺太太出麵,將那狐媚子遠遠發買了。
一來省得那狐媚子整日將二爺勾得神魂顛倒;二來也免得傷了夫妻情分。
可誰知那狐媚子是個有本事的,居然又與二爺暗結珠胎。
老爺這些年,官場穩穩當當,眼下就盼著子嗣綿延。
如今老爺知道那狐媚子有孕,隻怕那心如枯苗望雨一般了!
倘若那狐媚子真的生下了哥兒,定是要蓋過儒少爺去!
曹媽媽越想,就越覺得無計可施......
“娘親,且歇歇神,若哭壞了眼睛,桃桃心裏難受得慌!”
桃桃是沈氏給安秀錦起的乳名。
闔府上下,隻有沈氏在私下才這般喚她。
小姑娘聲音雖然稚嫩,此刻卻無端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
沈氏被女兒貼心的話,說得受寵若驚。
以前她可從未聽過,女兒說這般貼心的言語。
她這個女兒原也是個討債的,總是嫌她整日裏愁眉苦臉,又覺她偏心儒哥兒,也就愈發不受教了。
整日裏胡作非為,沒少給她招來是非。
可近來,女兒像是換了一個人,少有的溫順乖巧,還願意與她親近,更是鬧著要睡在她屋裏。
沈氏眼中含著淚光,破涕而笑。
“桃桃,你這是、這是在安慰娘親?”
不待安秀錦答話,就被沈氏摟在懷中。
“娘親的好女兒,還是你知道疼人!”
這說著,又不由的就有些喜極而泣。
安秀錦輕歎了一口氣,心道:娘親真真是水做的人兒。
可哪個男人會喜歡動不動就哭的女人!
隻怕唯恐沾染了晦氣,還不避得遠遠的!
安秀錦卻是耐著性子,溫聲地道:“女兒知道爹爹在外沾花惹草,惹得娘親心裏難受。又見到爹爹被祖父責罰至斯,娘親心裏隻怕更疼得火燒火燎。”
沈氏點了點頭,覺得再沒有人比女兒更懂自己了,一時間,淚水流得就更凶了。
心中既甜又酸,忙拿著帕子,胡亂地抹了一把淚。
曹媽媽見了,也濕了眼眶,轉過身子拭了眼角的淚水。
見此,安秀錦又歎了一口氣。
若娘親是個通透的人兒,此時就該知道,哭解決不了問題。
就如前一世的自己。
無論是怎麼求饒哭泣,還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折磨著。
“娘親,莫要再哭了!後麵還有許多事等著你呢,你可要打起精神來才是!”
沈氏微愣。
曹媽媽也是真急了,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不知姑娘眼下有什麼法子?”
“女兒覺得眼下倒不如,直接就將外麵的那個接進府來......”
“不!”
沈氏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厲聲尖叫,“我不同意!我絕不同意!誰都可以,就是那個賤蹄子不行!”
隻要一想到那日,她就如是大冬天裏,被人從頭上澆了一盆冰水,全身上下,從裏到外,都是錐心刺骨的寒意。
那日她收到一個榆木匣子,匣子裏居然放著夫君隨身的玉佩,還有一封信函。
信上寫著讓她獨自赴約,否則便會對夫君不利的言語!
她為夫君,自是依言而行,借著去萃琅閣,帶足了銀票去見了送信之人。
誰知,約她的竟會是夫君養的外室和孩子。
她永遠記得那個賤蹄子生下來的賤種,在她麵前狂妄跋扈的樣子,還有那個賤蹄子將她從上到下,如貨物一般打量的輕視眼神。
若是一個沒有母狼庇護的崽子,她自會像曹媽媽說的,扔到一邊,不去理睬。
可是眼下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
安秀錦見沈氏的情緒這般激烈,心中著實著急。
與其等著哪日秋霜玉真的生下了哥兒,祖父祖母因此提出納秋霜玉入門之事,倒不如趁熱打鐵,主動出擊。
且眼下,即便是娘親願意接納秋霜玉為妾,但依著祖父的性子,應當會裝裝樣子拒絕,但卻會看在秋霜玉有孕的份上接她入府待產。
等秋霜玉真的生下安修誌之後,才會讓爹爹納秋霜玉為妾。
而這期間,她自有的是辦法讓秋霜玉生不下孩子。
她這雙手,在前一世就沾了血,她不在意為了娘親再沾一次!
“娘親,你別這樣!桃桃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
沈氏氣極反笑,聲音尖銳而嘶啞,還帶著幾分哽咽,“我當真沒看出來,你這是哪門子的為了我好!隻怕是等那小賤人一入門,你扭頭就喚她作母親了!”
“娘!你這說的都是什麼話!桃桃怎麼會認別人做母親!”
安秀錦打斷了沈氏的話,語氣變得急切起來,“桃桃亦不會讓旁人欺辱娘親。就像昨日,伯娘有心在祖父麵前欺壓娘親,桃桃不是站在你身前,與伯娘爭執周旋。”
“外麵的那個女人,實在是個禍害。若一直放在外麵,得祖父和爹爹庇佑,隻怕愈發的養尊處優!”
“與其讓她在外麵逍遙自在,何不把她接入府中!如此,她還不是在娘親你的手裏討生活!”
到時候,不用娘親動手,桃桃自會料理得幹幹淨淨!
最後一句話,安秀錦沒說出口。
她怕嚇著沈氏,也怕沈氏的軟性子會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