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會到安老爺的意思,搶在欲說話的樊氏之前,小江氏走到沈氏身邊,彎腰開口道:“老二媳婦,你快些起來!你這般掏心掏肺的對二郎,二郎真真是瞎了眼,這才玉石不分!”
“唉!我心疼你,便如心疼自己的親閨女是一樣的,隻盼著你夫妻和睦,事事順遂。”
“可如今二郎居然如此負你,即便是我這個做繼母的,都看不下去了!”
“此次如若再不給老二一些教訓,隻怕日後他更肆無忌憚了!”
沈氏含淚搖頭,“隻怨往日裏兒媳總使小性兒,不會籠絡夫君的心,這才讓外麵的狐媚子鑽了空子!”
小江氏拿著帕子按了按眼角,又握著沈氏的手拍了拍,“本來這就是你們小兩口的事情,不說外人,就連我們做公婆的本也不該摻和,可眼下都鬧得要和離了,我若和你父親再不懲戒管束二郎,隻怕日後會被他人戳斷脊梁骨!”
小江氏這一番話看似憐惜,實則是在說沈家兄嫂多管閑事!
人家夫妻倆還沒鬧,他們做舅爺、舅奶奶的,何必六個指頭撓癢——多那一道事兒!
樊氏本就不是個能忍的性子,眼瞧著人家都快指名道姓地罵了!
再看安家二老將大妹妹拿捏的死死的,自是不願再沉默不言。
隻是她還沒說話,從不打頭陣的閩氏倒是先開口了!
“我家大妹妹是有福之人,這才得了公公婆婆的憐惜和體恤。”
閩氏的聲音輕柔悅耳,“如今大姑爺既已受罰,想來日後定會改過自新,就不必再嚴苛責罰了!”
“到底是他們夫妻之間的磕磕絆絆,俗話說床頭打架床尾和,指不定明天兩人便又如那蜜裏調油一般,那時就該嫌我們碎嘴了!”
“且這府中還尚留喜氣,可別弄出什麼不美的事情,衝撞了新入門的弟妹,那可就不妙了!”
閩氏的服軟,讓祠堂裏的刀光劍影,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樊氏上前一步,卻被閩氏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安老爺和小江氏又說了幾句場麵上的話,讓人將安正勳抬回桐離院。
沈氏也顧不得其他,淚水滾滾地跟著一起離去。
沈家兄嫂與安老爺客套了幾句,便也回了院子。
樊氏和閩氏本該去見見沈氏,但沈氏一心都掛在了安正勳的身上,她們便直接去了東廂房......
樊氏自回來之後,便一臉肅然不悅,也不願搭理閩氏,且還親自著手收拾衣物,眼瞧著是要走的意思!
見樊氏暗歎一口氣,“我知二嫂嫂定是惱了我,可方才你也看到了,安老爺一招苦肉計,就將大妹妹拿捏得死死的!”
“若是我們再咄咄逼人,不但會惹惱安老爺,隻怕倒時連大妹妹都要對你我生出怨懟之心了!”
“我亦知二嫂嫂是真心疼愛大妹妹,可我何嘗不將她當我的親妹子待!”
樊氏冷哼一聲,卻不搭理閩氏。
“我承認我是因為三郎參選鹽商,需要安家老爺扶持而有私心,可我也不僅僅是因為我們一房人!”
“如今我們沈家的生意,哪一樣不是靠著安家!若是真惹惱了安家老爺,二嫂嫂以為我們沈家真能落得全身而退?”
“我是不怕苦日子的人,可我也得為我那年幼的孩兒打算!難道二嫂嫂忍心看著孩子們受苦?”
“二嫂嫂是聰明人,有些事會不會發生,最壞會變成什麼樣,本不需要弟妹這樣愚鈍的人來提點什麼。”
說到孩子,樊氏的臉上這才緩和了一些。
閩氏見狀,語氣愈加的溫和了,“想必方才二嫂嫂看得比我要明白,安老爺這般興師動眾,原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是想給父親母親一個交代。”
“安老爺那是做給她家剛入門的新媳婦看,他忌憚的是那位京官姚侍郎!”
“說到這個姚侍郎,我今日倒是在宴席上聽了一耳朵。聽說那姚侍郎當初便是個寵妾滅妻的,後來娶的填房不是個省油的燈,這才鎮住了姚侍郎的性子。”
“聽聞填房生的孩子已經及笄了,在京師說了一門極為富貴的親事,好像是順昌候府的嫡次子。再瞧這新入安家的姚氏,若不是姚府老太太,隻怕是連安府的門都不一定能進的了。”
“兩個女兒一對比,便知姚侍郎定是不疼愛姚氏的,否則怎得當初上京為官的時候,不帶著一起走?怎得又不見他為姚氏說個京師的貴人為婿。”
“就這樣父親,絕不會為一個不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姑娘出麵說話。”
說著,她便朝著樊氏身邊靠了靠。
樊氏仍是不搭話,還往邊上移了移。
閔氏無奈,隻得話鋒一轉,“原我想著大妹妹雖是傷了身子,但怎麼也是給他們安家生了哥兒的,可他們這一大房實在是子嗣單薄!再瞧著親家老爺太太那樣子,隻怕是記掛上外麵那個賤人的肚子了!”
“大妹妹那單純直筒的性子,二嫂嫂是知曉的!若是真讓外麵的狐媚子母貧子貴,那大妹妹以後的日子定是不好過。”
“你我與其在這裏與親家老爺爭鋒相對,最後傷了兩家和氣,倒不如趁著安老爺還沒摸清姚侍郎的性子,多在大妹妹身上下功夫,莫要等安老爺沒了忌憚,錯失良機,再後悔莫及!”
樊氏聽著,是這麼個理。
“那你倒是說說,要怎麼下功夫?”
見樊氏願意與自己說話了,閩氏自是歡喜。
“就如二嫂嫂之前想勸大妹妹的那樣,與其讓那狐媚子在外麵瀟灑快活,倒不如接進府中,這樣也算是賣了個情麵給親家老爺。”
“再趁機提出等那狐媚子生下孩子之後,若是哥兒,必須記在大妹妹身邊教養。這樣一來,大妹妹也多了一個孩子傍身;二來,親家老爺太太自也是歡喜的!”
這話一說完,樊氏頻頻點頭,顯然是讚成樊氏的話。
見樊氏的臉色跟著好了許多,閩氏繼而笑眯眯地說道:“那賤人現在有了身孕,不便伺候大姑爺,我們得多勸導大妹妹,給身邊得力的婢子開臉,攏住大姑爺的心,這以後大妹妹的日子也就順當了!”
樊氏聽到這,心裏卻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她也是為人妻室,若誰勸著她給自家夫君納妾,她這心定是如烈火烹油一般煎熬。
可......若是由著大姑爺的性子在外胡來,倒不如給得力的婢子開臉。
左右婢子的賣身契攥在大妹妹手中,即便是得寵也翻不出什麼幺蛾子。
正想著,一個婢子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