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若沁一個忍不住，已經笑了出來：“姐姐年長我幾歲，竟然連筷子都不會使。”

安顯宗也不由得皺了皺眉，若是這副樣子，可怎麼送去宋國公府，必須得加緊學習禮儀之事。

安若湄憨憨地笑了笑：“這麼好的筷子，我還沒用過呢，一時手滑了。”

她早看出來，這副筷子與她們手中的有細微地不同，象牙筷子，難夾起圓滑的鵪鶉蛋。她們既然想看自己出醜，那就順了她們的意，也好讓她們對自己更加放鬆警惕。

吃過飯後，安若淑和安若沁兩個人結伴走回各自的院子，後頭隔了一段距離跟了幾個丫鬟婆子。

安若淑擰著眉，似有心事。

安若沁嬌聲開了口：“姐姐有什麼可擔心的，這野丫頭我瞧著雖有副好皮相，裏頭卻是實打實的草包。看她剛剛的樣子，真是傻透了。一點心機也無，不足為懼。”

安若淑依舊有些不放心：“母親也說，之前的事情始終有個疑影。況且她當真長得標致，若是她的天真都是裝出來的，那我們豈不是引狼入室？”

安若沁小小年紀，心思卻很狠毒：“若是你真的擔心，那便去把她的臉弄花了，這樣世子一定不會看上她，如何？”

“這樣不好吧？若是劃花了臉，還怎麼代我嫁入府？”

“姐姐，你也忒膽小了。到時候她是蒙著紅蓋頭嫁過去的，有什麼要緊的。你不敢，我替你去做。”

實則她也是嫉恨這個安若湄，比她生得貌美。卑賤之人，不配有這樣好的容貌。

一想到能弄花她漂亮的臉蛋，她就忍不住的地興奮。

安若淑瞧著自己妹妹一臉壞主意的模樣，也沒打算勸，若是真的弄花了臉，對她也沒壞處。

是夜，水榭汀蘭的主院裏，一個圓臉的臉聲小丫頭端著個密封食盒子走了進來，朝安若湄恭恭敬敬福了一福。

“最近天氣炎熱，夫人特意讓奴婢送這碗冰鎮酸梅湯給大小姐。”

安若湄受寵若驚地看著小丫頭：“母親真是貼心，我還從來沒喝過冰鎮的酸梅湯呢，替我多謝母親，我身上正熱得難受，先去沐浴之後再用正好。”

小丫頭看著宋若湄的樣子，也頗有些得意：“小姐們夏日裏怕熱，所以夫人今年早早地把冰庫開了。”

話裏話外就是她跟著沾了光了。

小丫頭一走，安若湄臉上的笑便沒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可不覺得，這府裏的人有這麼好心。

青舞在旁邊伺候著，但她更掛心妹妹的病。她瞧著安若湄對這個冒著涼氣的食盒子，似乎一點都沒有打開的欲望，便小心地問了一句：“小姐不趁著涼涼的喝下嗎？”

安若湄的表情有些玩味：“母親送的，我本來該感恩戴德地喝了，隻是我，從小就不愛酸的，你拿去偷偷倒了吧。”

青舞提著食盒想起了還發著燒的妹妹，若是喝些冰的，應該會舒服些。從前她們倆在少爺跟前伺候的時候，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把她們兩個養得跟小姐似的。

如今來到了這個窮小姐的院子，日子過得真是苦，連碗酸梅湯都要眼熱。

青舞提著食盒，狠狠心，回了下人房裏。

第二日天還未亮，一道尖銳的女聲響徹了整個院子。

“姐姐，姐姐，我的臉......”青音的指甲不停地抓撓著自己的臉，像是要把自己的臉劃開。指甲把臉蛋劃地像棋盤格子，滿是縱橫交錯的紅痕。

青舞慌得眼淚直流，急急地抓住青音的手：“你別抓了，快忍忍，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怎麼辦，我的臉！是誰要害我，到底是誰要害我！”

青舞有些慌亂，：“我去求大少爺，求他找大夫給你治......”

“不可以！”青音哭得撕心裂肺：“我不能讓大少爺看到我這副樣子！”

青舞也是六神無主，就見門口站著一個言笑晏晏的女子瞧著她們，正是安若湄。

“嘖嘖嘖，怎麼搞成這副樣子，我這個母親待我心可真夠狠的。”

青舞趕緊跪下求她：“求求大小姐救救我妹妹！”

“我為什麼要救她？對我又沒什麼好處。”安若湄擺弄著她好看的手指，神色天真。

不知為何，青舞隻覺得身上寒津津的，好像這張天真無辜的皮相下，是什麼可怕的靈魂。

她不停地磕著頭：“求大小姐救救我妹妹，她總算也是替你擋了災。隻要你願意救她，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

安若湄輕輕一笑：“倒也不用當牛做馬，隻是你記住你說的話，等著我的吩咐就是了。”

青舞咬了咬唇，現在最要緊的是救妹妹，她沒有機會說不。

安若湄得到她的答複，坐到了青音的榻前：“別撓了，再撓就真的治不好了。”

青音一聽自己還有救，也穩住了心神，努力克製想要抓撓的欲望。

《神農百草經》是母親給的十歲生辰禮物，她早已讀透了。不過比起醫術，她更喜歡研究毒藥。

安若湄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瓶子，把裏頭白色的藥粉灑在青音的臉上：“這隻是止癢的藥粉，我去給你拿解藥。”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挑了一株葉片肥厚的蘆薈，取了其中的粘液就往臉上抹，她自小對蘆薈有過敏症狀。甫一抹上，臉上就腫了起來。

她又用一塊白色的絹紗麵巾蒙住了臉，一路哭哭啼啼地衝進了宛蓮院。

“母親，父親，快救救女兒，救救女兒！”

白氏正在院子裏伺候安顯宗用早膳，今日是他休沐，兩人正安靜地用著粥，，著實被嚇了一跳。

微風吹起絹紗一角，露出安若湄臉上遍布的紅色血絲。

“你的臉怎麼了！怎麼弄成這樣！”

白氏心裏驚駭，弄成這幅樣子，還怎麼嫁入宋國公府。

安顯宗也很不悅，一大早看見這樣的臉，連胃口都沒了？

“女兒也不知道。”安若湄哭得抽抽搭搭，“隻是昨晚飲了母親送來的酸梅湯，睡了一覺起來，就覺得臉上痛癢難忍。”

白氏心頭一跳：“你可莫要胡說，我並未往你那裏送過什麼酸梅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