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氏算盤打的啪啪響。

想到她的計劃，下意識說了一句：“不行！若是報官，你的名節也就毀了！”

“那......那怎麼辦？王嬤嬤她，她死得好慘安若湄雖不同意，還是回了個禮，絮絮叨叨地說：“母親且不知王嬤嬤死時的樣子，雙眼翻白臉無血色......”

她這番話，讓白氏等人徹底失去了吃飯的欲望。

白氏揮揮手將安若湄打發出去，心裏卻自在盤算：王嬤嬤死不足惜，隻是打劫這事生的蹊蹺，況且隻有安若湄一人回來，總感覺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一旁的大女兒看著又在嚶嚶哭泣的安若湄，白氏心裏也很煩亂，叫人帶她下去給她好好梳洗，送去休息。

安若湄走後，白氏神色愁苦，她總覺得這事情不對勁，好像太過巧合了。王嬤嬤也不算她的心腹，死了她也不可惜。隻是到底發生了什麼，王嬤嬤已經不能告訴她了，這讓她有事情失控的感覺。

一直躲在後頭的安若淑見母親麵有憂思，摒退了下人，年紀不大的她，行為舉止很像個小大人

“娘，你怎麼把這孽女接回來了，要是父親知道了......，這是怎麼回事？”

白氏隻淡淡歎了口氣，“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娘當年太心急了，險些誤了你。你且記得還記得你脖子上戴的這個玉墜子嗎？”

安若淑聽完，從裏衣拎出那條墜子精致小巧，造型奇特。

“娘你不是說，說在我出生時有個和尚經過我們門前送的，當時他還說什麼金玉良緣，姻緣準定天定？”

白氏懊惱的搖搖頭，歎口氣道：“這種話你也信？那都是娘親自己瞎編的。”

聞言，安若淑一時被噎住了，一臉委屈道：“那娘親為什麼要騙我？”

“我不是騙你。”白氏穩了穩心神，記憶回到過去。

“當時我還被你父親養在外麵做當外室。城裏出了一樁奇聞，說那個宋國公家的世子出生時，手裏抓了個小金元寶。之後我生出你，又發現你是個女兒。養不出兒子，哪裏有機會扶正？我就編了個你跟宋國公世子有緣分的瞎話，說我成為正室不利，就誑了你父親。讓你父親知道，你和宋國公家有緣，能幫他搭上關係。”

“父親這就信了？”

安若淑驚詫，父親安顯宗在朝中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就信母親一個瞎話？

白氏得意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也信了嗎？”

戀愛中的男人大多沒智商，白氏人美又有心機，向來把把她的夫君安顯宗拿捏得死死的，不然也不會從一個唱戲的變成侯府夫人。

“既然如此，母親把那孽女接回來，此事不就敗露了？那你把那個死丫頭接回來幹什麼？”安若淑還是有疑惑。

白氏冷笑，“敗露不得，她回來是為你替嫁的。

“還不是為了你，宋國公家的世子天天在外頭吃酒尋歡，都是姘頭成群，我跟你父親怎麼舍得將你嫁給這三流子？，你願意嫁給她？就算你願意，我和你父親也不舍得。如今朝中幾位皇子都有所動作，你父親最看好三皇子，三皇子也屬意於你。

“到時候安若湄嫁世子，你嫁三皇子，將軍府在京城的位置，就牢固了。”

“真的嗎？”安若淑一喜，三皇子豐神毓秀，她自然歡喜。

白氏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你放心，娘親會幫你處理好的，你就安安心心等著當王妃吧。”

她家淑姐兒的命好著呢，當貴人的命擺在那兒是誰都誤不得的誰也動不得，不然怎麼就這麼就被三皇子王爺看中了要娶納為妃呢？

隻是貴人的命也有些小邪小祟要來作怪，這不上天就安排了個大小姐來給淑姐兒擋災了嘛。

這樣想著，白氏心裏更加穩妥了些。

殊不知，對於她們這家子人來說，她們才剛剛請了個專門治她們的“災神”回來。而且，隻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安若湄這尊神，暫時是不打算走了了。

安若湄跟在嬤嬤後頭出了門，臉上的神色便沒了剛才的驚慌。

劉嬤嬤引了她在前頭為她指路，嘴裏也跟著敲打道：“夫人之前吩咐過，大小姐住就在前頭的汀蘭水榭，隻是這將軍府不似別處，大小姐最好不要四處亂跑，以免惹了麻煩。住下吧。”

安若湄正一路打量著將軍府的環境，敷衍應了聲。

韓嬤嬤曾說過，將軍府就是她外祖父的家。

做將軍的是她外公薛大將軍，父親安顯宗是入贅來的，之後平步青雲，聽說現在已經是宰相了。隻是這宰相不宰相的，跟安若湄沒有半點關係。

她的母親是被廢的將軍府主母，她的父親......不，她不認那個朝三暮四的禽獸做父親！

安若湄背了小包袱乖巧地跟在後頭點頭一一應了，劉嬤嬤看著她不聲不響不抱怨，很好擺弄的樣子，一點兒沒有小姐脾氣，很是滿意。

夫人把她接回府真是個聰明的決定，鄉下長大的孩子能見過什麼世麵懂什麼心機？糊弄個一年半載就可以幫她們一個大忙，何樂而不為？

劉嬤嬤心裏小算盤碰得叮當，安若湄卻很細致地看著這府裏的一草一木。這裏的一切都讓她覺得親切，雖然從未來過，卻好像在夢裏無數次見過一般熟稔。

這是她的外祖家，是她的母親長大的地方。這裏的一亭一台，一樓一閣，都留有過母親成長的痕跡。

那個空著的大場地是不是她的舅舅們晨起練武的地方？這棵一人合抱都圍不住的大樟木樹，是不是外祖父在母親出生時種下的那棵？

韓嬤嬤曾經說過，韓國公府裏有兩棵大樟木樹，是薛老將軍在母親出生的時候種下的，想在她出嫁時為她親手敲兩個樟木箱子裝嫁妝。但是母親出嫁倉促，隻砍了其中一棵樹，府裏還剩了另外一顆，如今正孤零零地看著宅子裏的人來人往。

韓嬤嬤還說過，薛老將軍十分寵愛母親，和夫人親手釀了女兒紅，一並埋在樟樹底下，母親出嫁時取出來品嘗，苦澀味很重。

當時薛老將軍還自責釀酒技術不佳，毀了兩壇女兒紅，現在看來，大概是她父親和母親那樁苦澀的婚事的一個預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