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懷玉打掃好了屋子，就發現明寶珠看著他眼睛裏麵帶著懷疑。

閃了閃眸子，他便揚起頭，對著明寶珠露出一抹笑容：“小生已經做出自己的貢獻，小姐，吃的呐？”

聽聞他的話，明寶珠回神望著空空的米缸，開始發愁。

看來隻能去鎮上賣藥材了。

那些被她裹著根部泥巴帶出來的藥材，都被她種在院子裏。雖沒有長勢喜人，但葉片飽滿，品相完整。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說幹就幹！

翌日，晨曦微醺，天蒙蒙亮她便起了個大早。

“姐姐？”明寶玉睡眼朦朧的醒了過來，看到明寶珠背著簍子，表情有些呆愣，“姐姐，你要做什麼去？”

“去城裏把草藥賣了，你乖乖的再睡會。”明寶珠隻能安撫。

“姐姐，去鎮上要過山路，我陪去你。”

明寶珠連忙拒絕。“不必，聽話，你再睡會。”

推開門，一股沁鼻的清新空氣，卷著絲絲冷意撲鼻而來。

她瞬間精神起來......

路過廚房，李懷玉似乎還在睡。

她搖了搖頭，在簍子底下鋪了一層草，這才將藥草小心翼翼地挖出來。

挖斷了根，可就沒那麼值錢了。

進了城，車馬漸漸多了起來。

大多是些牛車，趕著清早頭趟摘下的菜拐進弄堂，大多是些送去大戶人家的。

明寶珠不知道藥堂在哪，問了路邊一賣菜大嬸。拐了幾道彎，便看到“回春堂”三個大字。

是楷書......

她倒能識的字。

藥堂清早不開門，她站著等了好久。才見門板動了動，裏頭走出來一位打嗬欠的學徒來。

明寶珠順著記憶上前行禮。

“請問，我這兒有些藥材想賣。您這兒收嗎？”

他們這兒，不少藥材都是山村野戶人家尋來賣的。這群人大抵都是起個大早，在門口候著等也是常事，不稀奇。

可一小姑娘來賣藥材，就是個稀罕事了。

學徒掀開簍子一瞥，也不知道是些啥玩意，打了個嗬欠走進去。

“掌櫃，有人要賣藥材。”

明寶珠亦步亦趨。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古代藥堂，一進去，便是一股藥香味。這讓她渾身細胞都輕鬆起來。這熟悉的味道......

掌櫃留著長長的指甲，正捧著一卷醫經，他頭也不抬：“什麼藥材啊。”

明寶珠立馬回道：“是些車錢子、鳳血，還有綠須。”

那掌櫃一聽，臉色微變。接過簍子，往裏頭一看。

車錢子，銅錢似得葉片各個青綠。

那鳳血，白色花朵中央一抹剔透的紅，上上品！

他微微朝明寶珠一瞥，故作將藥簍子丟在桌上。

“是些不值錢的玩意。車錢子需要上了年代才能賣些錢，那鳳血也不是鳳血，是雞血花。看你跑了一趟也不容易。小元兒，拿二十個銅板給她。”

說罷，他又捧著醫經看去。然而卻在不經意間，偷偷瞄向明寶珠。

鳳血與雞血花，一字之差，長相相似，可功效價值卻相差十萬八千裏。

這掌櫃明擺著是看她是一嬌弱女子，存心壓價。

明寶珠拿回藥簍，冷笑：“不賣了。這回春堂，各個誇讚妙手神醫，菩薩心腸。依我看來，不過是些不學無術、欺壓鄉裏之輩。鳳血花株剔透通白，有若玉翡，雞血花有微微毛刺。掌櫃的連這都分不清，還開什麼藥堂。”

掌櫃沒想到竟然碰到個懂藥理的，被這麼一罵，臉色大變。

“鄉野村婦，不懂裝懂。好心看你跑一趟不容易，給你二十個銅板。你這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來人，給我趕出去。”

“大夫......大夫！”

外頭三五個人抬著門板匆忙跑進來。

“大夫！您快看看我父親怎麼了。”

掌櫃也顧不得明寶珠，示意眾人把門板放在地上，他連忙上前查看。

躺在門板上的男子，約莫三十多歲。頭發花白，形容枯槁，倒像是個七八十歲的耄耋老者。眼珠子赤紅，肚子渾圓像個大西瓜，口吐白沫。

“快快快，拿個手巾過來。以防他咬舌自盡。”

“這是羊癇！”

“快，拿我銀針過來。”

雙目赤紅漲血，肚子渾圓，口吐白沫。明寶珠瞳孔一縮，這根本不是羊癲瘋！掌櫃隻不過看到口吐白沫，抽搐的症狀就下了定義。

要是按照羊癲瘋的治療方法，隻會病上加病。

“不可以！這不是羊癇。”

“若是采用尋常針灸，隻會令患者口吐黑血，舌頭腫大，並且四肢僵硬。不肖半日，必定身亡。”

掌櫃惱怒大喝：“黃口小兒，不過略通曉些醫理，便在這胡言亂語。耽誤了病情，你可擔待得起一條命。”

“正是因為這是一條性命，我才不能讓你胡亂醫治。”

“掌櫃，銀針。”

掌櫃氣的吹胡子瞪眼，但一時間又沒有辦法。拿起銀針，便紮入穴道。

隨著一針針落下，患者病情漸漸平緩起來。

落下最後一針，患者白沫也不吐了。

“劉大夫醫術果真高超。”

“多謝大夫，救了父親一命。”

掌櫃隨意點了點頭，斜睨了明寶珠一眼，冷笑道：“半吊子也敢出來賣弄。看清楚了嗎？你那草藥，我們不收，趕緊拿著滾。”

掌櫃說完，那學徒與另外一人，直接將明寶珠轟了出去。明寶珠摔在地上，緊緊抱著藥簍，怕斷了草藥根尖。

這群無知的人們！就因為他們的盲目自信，就要活活害死一條性命。

明寶珠瞪著他們，卻沒有任何用處，無奈轉身離去。

剩下的幾人掌櫃的臉色，連忙阿諛附和。

“這小丫頭，喝了多點墨水，吃了多點經書，就出來學人看病。”

“小女娃娃不在家呆著學繡花，還差點害死我父親。劉大夫，您這妙手回春，可真名不虛傳呐。”

然而，下一秒。

原本患者平穩的病情，突然急速複發，甚至吐出黑血......

那自稱患者兒子的男子，又驚又慌：“劉大夫，這是怎麼回事？”

“這......”

掌櫃頭上出了一層汗。

口吐黑血，舌頭腫大，並且四肢僵硬。

竟然和那個小女娃說的一模一樣！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若是真的......

他這輩子的名聲可就到頭了！

掌櫃額頭漸漸涔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