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記溪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迷惑,一向冷漠少言的他怎麼會這麼熱心的幫她,實在是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李嬸問道:“溪溪,你跟陳隊長認識?”
常記溪下意識否認,“不認識。”
陳醉雖然與李校長說著話,但是聽到這話時眉宇間皺了一下,握在杯上的手指也不禁動了動。
他的細微動作並未引起誰的注意。
李嬸見她否認的這般快,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而後又重新揚起笑意。
“常老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酒店吧,我還記得你住的是527房。”他最後的語調微微高揚,嘴角翹起的笑意分外惹眼。
陳醉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話,眾人聽的是清清楚楚。
常記溪不知道他會忽然提起,之前看他的樣子都是一副生人勿近,與誰都是劃清界限的模樣,而且在酒店見麵這種話很容易讓人產生什麼遐想吧!
麵對李校長夫婦的注目,她有種被人拆穿的尷尬,雙頰泛起桃紅,別人以為是喝了酒的緣故,隻有常記溪自己知道,她現在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這孩子還瞞嬸子。”
常記溪眼神有些閃躲,緩緩道:“陳隊長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想起來了,是見過。”
李嬸笑眯眯道:“看來你倆還挺有緣分的哈,說說咋認識的?”
常記溪有些心虛,搶先道:“我們就是見過麵,但是不熟,不熟。”
陳醉眯了眯眼,常記溪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飛速的別過眼去,她在心中祈求這位祖宗,千萬別把之前的事情說出來。
他抿唇一笑,隨之對著李校長夫婦解釋道:“對我們不熟,算上這次也就才見過四次麵。”
常記溪怎麼感覺這話有些不太對勁,但是又好像挑不出毛病。
李嬸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緊盯著陳醉問道:“怎麼都見過四次麵了還不熟?”
她的表情過於專注,就好像在問,都見過這麼多次麵了怎麼還沒擦出火花來!
陳醉眼神有意無意的掃過她,常記溪坐著有些渾身不自在,隻得以吃菜來掩蓋。
“李叔,我爺爺是不是給你打電話了?”
李校長:“怎麼,你小子還怕我說你壞話啊?”
陳醉忽然轉了話題,李嬸便沒有再追問,常記溪鬆了口氣,要是她再追問下去,自己都不知道怎麼答了。
一頓飯吃下來,常記溪的額頭上出了不少的汗。
李校長一開心就喝的多了,醉醺醺的被陳醉跟李嬸扶回了房間。
“你叔兒今天是高興了,喝的就多了,陳隊長真是招待不周了。”
可能是酒精的緣故,陳醉冷硬的下顎線在燈下顯得柔和了不少,“打擾嬸子了。”
李嬸滿是褶子的臉堆起了深深的笑意:“陳隊長別跟我們客氣了,你能來嬸高興!”
常記溪適時道:“嬸兒,我先回去了。”
李嬸:“噯好,你小心點啊。”
常記溪應了一聲。
她轉頭道:“陳隊長你也喝了不少,要不今晚就在這兒住下了?”
陳醉拒絕了李嬸的好意,招呼了一聲便也走了。
外麵依舊是天寒地凍,夜黑路滑,路燈極力的用著它形同蠟燭的光芒,為行人照亮一寸光明。
有了昨日的前車之鑒,常記溪不敢走快,腳步慢的蝸牛都能趕上了。
她嗬出一口熱氣,寒冷的風毫不留情的灌入了她的口中,不過出來不到兩分鐘,鼻子就被凍的通紅。
可能是方才喝了點酒,身上倒是不覺得冷,刺骨的風讓她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常記溪的目光一直小心翼翼的看著腳下,有一個影子出現在她視線中,她原先以為是路人,走了十多步後發現這個人一直跟著她。
她有些奇怪的回過頭去,不料身後的那人也學著她看腳下,等他視線裏出現一雙腳時兩人就撞上了。
常記溪愣愣的沒有躲,就這樣以擁抱的姿勢落入了陳醉的懷中。
常記溪根本不敢想他的懷抱溫不溫暖,連忙抽出身,離他兩步遠,臉熱的溫度都可以煮雞蛋了!
周圍死一般沉寂。
他的臉色很難看,黑色的眼珠子亮的瘮人,唇緊緊閉著。
聽說這個年代的男女關係都很保守,看他的樣子該不會連女孩子都沒抱過吧?
常記溪連忙解釋道:“我不知道你在後麵。”
陳醉瞥了她一眼,冷淡的“嗯”了一聲。
好冷!常記溪摸了摸凍僵的鼻子,看人家根本就不在意,那眼神擺明懶得理自己,她還主動往上貼,心中有些懊惱。
但想起他剛剛幫自己擋酒的那一下子,又做不到冷臉轉身。
於是她撿了一個不鹹不淡的話題:“你回酒店?”
陳醉盯著她的頭頂,喉結一滾動:“不是。”
嗯?常記溪明明記得他剛剛說的是回酒店。
陳醉:“剛剛是誆李叔的。”
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居然有點怪怪的。
常記溪哦了一聲,道:“那我先走了。”
陳醉點點頭。
常記溪走了幾步,依舊看到他的影子還跟著自己,她皺了皺眉,停下了腳步,扭頭問道:“你家也在這個方向?”
陳醉戲虐說道:“對啊,常老師不會以為我是在跟著你吧?”
常記溪臉色紅了又白,她蹬了他幾眼沒好氣道:“沒有,再見。”
陳醉見那個加快腳步的身影,唇角的笑意漸深。
“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四周安靜的隻剩下風聲,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常記溪聽的很清楚,她臉色潮紅,腳步慢下許多,但比之前仍然快了不少。
陳醉則不緊不慢的走著,眼睛盯著那個落荒而逃的影子,心情多了幾分愉悅。
常記溪直到走進校門口都沒有往後麵看一眼。
陳醉親眼看著她進了校門,腳步沒有停下來,因為他家的確是這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