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毓清吃了一驚,裴翎珩微微一擰眉,徑直跳到房梁之上,剛穩住身形,便看見一個身著粉衣的女子笑意淺淺的拿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姐姐身子可好些了嗎?”
鐘婉靈將食盒放到桌上,臉上帶了些故作愧疚模樣:“先前是妹妹不懂事冒犯了姐姐,因此特意來給姐姐送些吃食,還望姐姐莫要記妹妹的不是,今後嫁進王府,也提攜妹妹一些。”
鐘毓清看著那食盒,極其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眼底那一絲微不可查的冷意。
她心念一轉,故意學著原主的模樣做出一副飛揚跋扈的架勢:“哼,現在知道來討好我,早幹什麼去了?”
鐘婉靈見她這副拿腔作調的姿態,心中反倒鬆了一口氣。
這幾日鐘毓清的表現實在有些怪,不但祖母和爹爹覺得她醒了事,連仆人們對她也改觀了許多,現在想來,恐怕隻是惺惺作態罷了。
“姐姐,妹妹已經知道錯了,請姐姐大人有大量,饒了妹妹吧。”
她故意做出一副瑟縮模樣,惹得鐘毓清又是一陣暗笑,才擺了擺手冷笑一聲:“算了,我可是要做王妃的人,懶得與你計較,看在這些吃食的份上,便算了吧。”
她打開食盒,做出一副饞相,低咳一聲才看向鐘婉靈:“你出去,我吃飯不喜歡旁人看著。”
鐘婉靈倒是知道這嫡姐的吃相極差,向來怕人看見,此刻也沒有生疑,但看著鐘毓清那看上去竟清瘦了些的臉,卻不禁皺了皺眉。
比起幾天前,鐘毓清實在像是變了個人一般,那精致的五官已經初現輪廓,臉上那一點點發腮反倒襯得她有些嬌憨可愛,但是明明母親每日都吩咐了人在她吃食中下藥......
“姐姐這幾日可是食欲不振?怎得瘦了些?”
她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生怕被鐘毓清看出些什麼,鐘毓清抬眸瞟她一眼才幽幽開口:“這幾日還害著病,有些沒胃口。”
鐘婉靈微微蹙了蹙眉,想到那放在吃食中會令人渾身流膿的藥,倒是將這些小事丟到了一遍,又假模假樣的囑咐了她幾句,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裴翎珩擰了擰眉,聽著腳步聲已經遠去,剛想跳下來,就看見一個小丫鬟慌不迭的推開門:“大小姐!不要吃!裏麵有毒!”
鐘毓清抬起頭,認出她是前些日子那個給她侍弄湯藥的丫頭。
“大小姐,夫人想讓二小姐替您嫁給攝政王,在裏麵下了毒,吃了會生毒瘡!”
那丫頭跑得連氣都喘不上來,鐘毓清為她倒了杯茶,從摸出一錠銀子遞給她:“辛苦你來報信,吃杯茶歇口氣,回去莫要被人發現了,另外......”
那丫鬟見了那銀子,臉上的表情立時間更為恭敬,聽完鐘毓清的囑咐,才點點頭走出門去。
裴翎珩不禁有些失笑,看她仿佛變了個人一般的態度,越發覺得她有趣。
“小姐難道是因為要出嫁了,才想著減肥的?”
他從房梁上跳下來,看著女孩那張嬌弱可愛的臉,心中不禁有些歡喜,卻沒想到鐘毓清長長歎了一口氣才開口道:“我不願嫁給那人,隻想著鍛煉好身體逃婚算了。”
“......”
不想嫁他?
裴翎珩緊緊擰了擰眉才開口道:“小姐為何不願嫁呢?”
“我聽聞那人已經有了許多房妻妾,而且性子暴戾,應當也不是良配吧。”
鐘毓清下意識摸了摸手腕上那枚白玉,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張清雋的臉,裴翎珩的眉頭不由得蹙得更緊,語氣也陰沉了些:“小姐,旁人的傳言,也當不得真吧。”
“倒不全是因為流言,隻是我誌不在此。”
鐘毓清有些不解的看向語氣突然變得有些低沉的男人,眨了眨眼道:“我想自己創下事業,便是要同什麼人成婚相守,也需要些感情基礎,若隻是憑一紙賜婚,今後也不會幸福。”
裴翎珩聽他這麼說,心裏倒是舒服了些,卻有些好奇她對自己的看法:“小姐想來已經見過那位未婚夫了,不知小姐覺得他是怎樣的人?”
鐘毓清有些詫異的看他一眼,隻覺得這男人似乎格外關心她的婚事,思索片刻才開口道:“長得挺好看的,是個美男子。”
裴翎珩一向不喜歡別人說他生得漂亮,但被這女人一說,卻覺得心裏有些開心,鐘毓清重重的打了個哈欠,揉著怔鬆的睡眼開口:“壯士,我有些乏了,你若要找我聊天,便下次吧。”
“那便不多叨擾了。”
男人衝她輕笑一聲掠出窗外。
鐘毓清目光沉沉的看向那食盒,過了片刻才冷笑一聲:“幼稚!”
翌日一大早,鐘毓清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聽見院子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房門被重重推開,大夫人大踏步走進房間,臉上的表情有些焦急:“清兒,你怎麼還不起身,莫不是哪裏不舒服?”
鐘毓清打了個哈欠,從床上慢慢坐起,睡眼朦朧的看向大夫人,嘴角彎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冷笑,語氣卻有些茫然:“大夫人有什麼事?”
大夫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看著鐘毓清那張光潔的臉,不可置信的抬起手指向她:“你,你怎麼會......”
“我怎麼了?大夫人怎麼一副我應該出事的模樣?”
鐘毓清勾起唇微微一笑,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呼,一個小丫鬟慌不迭的衝進來:“夫人,不好了,二小姐的臉上生了許多毒瘡,您快去看看吧!”
陸氏的眼神立時間變得驚怒,鐘毓清眯起眼,故意做出一副擔憂模樣從床上爬起來:“妹妹出了什麼事?好端端的怎麼會生瘡呢?快領我去看看。”
她拿起自己的外衫慢悠悠的披上,陸氏終於回過神來,疾步走出了房間,鐘毓清老神在在的將自己收拾妥當才跟上去,便看見幾個仆人將鐘婉靈製住,不讓她去撓自己臉。
鐘婉靈臉上盡是鮮紅流膿的瘡,一看見她便狀若瘋狂的嘶吼道:“鐘毓清,你這賤人......是你害我!是你故意下毒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