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淵沉漫不經心道:“說不定楚玉珩會給我們一個意外的驚喜。”
慕子瀟不解地蹙眉,“意外的驚喜?”
慕淵沉的薄唇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今年的天潢書院會很熱鬧。”
慕子瀟更不明白了,“咱們書院不是一直很熱鬧嗎?”
慕淵沉煮了茶,斟了一杯放到他麵前,沒有解釋。
話說兩邊,琅嬅公主回滴翠閣更衣後,匆匆地趕往蘭苑。
“三哥,三哥......”
還沒進閣,她就抽抽噎噎地叫起來。
如山澗清泉的琴聲傳出來,沁人心脾。
一位公子正在撫琴,梨花白廣袂如舒雲輕攏。
聽見叫聲,慕瀾鳳修長的手指沒有停下來,流水般地撫著泠泠琴弦,麵不改色。
“三哥哥,別彈了。”琅嬅公主悲憤地哭泣,嬌蠻地跺腳,“我被人欺負死了,你都不關心我嗎?”
“本王早就提醒過你,你聽不進去,被欺負怨得了誰?”他語聲溫涼,眉目俊美如美玉雕琢。
她坐在他身邊,拉他的手,梨花帶雨道:“你是我的親哥哥,我被那些新生欺負死了,你也不安慰我嗎?”
慕瀾鳳終究停下來,“你要本王如何安慰?”
琅嬅公主美眸一轉,迸射出駭人的殺氣,“三哥哥,你把那兩個賤人綁來,我要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知道,我琅嬅公主不是好欺負的。”
“你先欺負人,沒本事被人欺負了,還好意思說?”他眸色一冷。
“三哥,那個賤人太可惡了,誆騙我......”
“本王早就說過,想要待在天潢書院,就要安分守己。你在龍都作威作福、驕縱蠻橫的那一套都要收起來,你聽進去了嗎?”慕瀾鳳陡然訓斥起來,“你還沒入學,就仗著皇族身份欺負人,你還想不想入學?”
“我......”琅嬅公主被親哥哥嚴厲的麵色嚇到了,反駁不出半個字。
三哥一向清雅明湛,是個神仙般的人兒,對她這個親妹妹一向和顏悅色、嗬護有加,不忍斥責半個字,今日他是怎麼了?
他冷沉地教導:“天潢書院不是龍都,本王不會縱容你,學監更不會讓你胡作非為。”
琅嬅公主嘴唇囁嚅,“三哥,我知道了......”
慕瀾鳳一貫溫柔的眉宇變得冷厲無比,“你最好打消報複的念頭,否則,本王把你送回龍都。”
她知道他一向說一不二,也知道他已經動怒,不敢再懇求,默默地離去。
錦繡郡主在蘭苑外麵等候,見她出來,連忙上前問道:“琅嬅姐姐,怎麼樣?”
琅嬅公主憋著一肚子怒火沒處撒,陡然一巴掌扇過去,“都是因為你!”
錦繡郡主捂著臉,眼眸泛起委屈的淚花,不敢辯解半句。
“本公主來天潢書院,你來湊什麼熱鬧?你跟著本公主,你的黴運都過給本公主,離本公主遠點!”
琅嬅公主暴戾地叱罵,又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揚長而去。
錦繡郡主哭著跟在後麵,像個飽受欺壓的小媳婦。
琅嬅姐姐,是你說孤單,無人陪伴,我才陪你來天潢書院的。
......
二月初一是入學的日子,上午巳時,學監東方尋召集所有新生集合,聽訓。
雖然入學的新生比較多,但年後辦理離院的學子也多,走了將近一半。因此,加上新生,全院學子有四百餘人。
日頭下,蕭蘭骨默默地聽著東方學監誦讀一百多條院規。
這麼多年,掌院沈西辭沒有露過麵,書院的日常事務由學監東方尋打理。
東方學監耳提麵命,強調了幾條重要的院規,強調不能恃強淩弱、打架鬥毆,否則以院規處置。
足足聽訓半個時辰,這才散了。
蕭蘭骨和阮楚楚同住一個院舍,她們正要回院舍,這時,一人走到她們麵前。
“蕭丫頭。”這公子朝蕭蘭骨別有深意地眨眸。
“你是......”蕭蘭骨覺得這雙狹長的鳳眸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這位公子身穿一襲金線繡祥雲的絳紫錦袍,身形挺拔,五官五分硬朗、五分精致,那雙狹眸飛揚上挑,入骨的邪魅從眼裏自然地散出。
以她過目不忘的本事,若真的見過他,沒道理沒有記憶。
她搖頭,“公子還是自報家門吧。”
這公子在她耳畔低聲道:“昨日我跟你一起教訓琅嬅公主。”
蕭蘭骨恍然大悟,“你是那個刺頭?可是,你和他的容貌完全不一樣。”
“人皮麵具,了解一下。”
“原來如此。”其實,她猜到了,故作不知而已。
“我是楚玉珩。”楚玉珩拍拍她的肩頭,熱絡道,“若有人欺負你,報上我的名號,本公子罩著你。”
“楚公子,幸會,幸會。”蕭蘭骨不著痕跡地拂開他的手。
“楚玉珩?我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阮楚楚歪著頭尋思。
“別想了,今晚我請你們吃大餐,來我的晚香閣。”楚玉珩熱情地邀請。
“好呀。”蕭蘭骨一笑,“我們先回去打掃院舍,告辭。”
楚玉珩看著她翩然走遠,狹長的鳳眸瀲灩流光。
認識這麼有趣的姑娘,以後不擔心在書院無趣了。
天潢書院為學子提供院舍,二人一間,若皇子、公主想要獨棟小院,需另付昂貴的銀錢,像海棠小築、蘭苑和晚香閣這種獨門獨院的,一月的租錢是五十兩。
書院也算是從這些獨棟小院賺點銀錢,填補書院日常運作的經費。
院舍本來就幹淨,蕭蘭骨和阮楚楚花了一個時辰收拾房屋,把自己的東西歸置妥當。爾後,她們在偌大的書院逛了一圈,熟悉環境。
時辰不早了,她們打道回去,打算歇會兒就去晚香閣。
這時,一行人從一旁出現,朝她們走過來。
為首的是琅嬅公主,身穿妃色縷金羅裙,珠翠滿頭,宛若一朵嬌豔動人的月季。
她雙臂抱胸,神色傲慢,眼裏燃燒著怒焰,後麵跟著錦繡郡主和幾位姑娘。這三五個姑娘家世尋常,沒有背景,都是自動依附過來抱大腿的,尋找靠山。
昨日琅嬅公主欺負新生,反被新生欺負那件事,已經傳遍書院,她名聲大噪。
“我們快走。”阮楚楚低聲道,麵露懼意。
“不急。”蕭蘭骨心裏冷笑,麵上浮現出心虛、懼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