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卻並未放開洛晚星，而是將原本扣在她腦後的手滑向她的後頸，緊緊捏住她纖細的脖頸，強迫她吞咽下舌尖的鮮血。

“唔......”洛晚星秀氣的黛眉緊緊擰起，滿臉痛苦之色。

直到唇舌尖血腥味消彌，秦知舟才終於肯放過幾乎要窒息的洛晚星。

他大手一揮，毫不憐惜的將她甩在沙發上。

洛晚星捂住脖頸大口大口的喘 氣，卻不小心觸碰到先前被薛晴勒出的傷痕，五官都痛的擰在了一起。

“秦知舟......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方才那個帶著鮮血味道的吻，她這輩子都忘不掉！

秦知舟站在她麵前，抬手用拇指指腹輕輕擦掉唇角的鮮血:“洛晚星，現在才知道我瘋，是不是已經太晚了？”

他慢條斯理的將領帶從脖頸上扯下來，居高臨下的望著她邪肆一笑:“如果你再敢這麼不知死活的激怒我，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做出比這更瘋的事情。”

伴隨著領帶的扯下，秦知舟領口扣子鬆散，小麥色的肌膚若隱若現，成年男人的荷爾蒙與壓迫感展露無疑。

洛晚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抱緊了自己的雙膝，使勁兒往沙發角落裏縮了縮，泛紅的眼圈幾乎不敢與秦知舟對視。

秦知舟看著她這幅模樣，眼裏的寒意更甚:“洛晚星，你讓我覺得惡心。”

他冷笑一聲，轉身上了樓。

偌大的客廳，隻剩洛晚星一個人。

壓抑的嗚咽聲從她拚命想要閉合的雙唇間溢出，她死死的抱住自己，身體難以抑製的顫抖起來。

惡心？

對，就連她自己也覺得自己惡心，何況高嶺之花一般的秦知舟！

誰不懷念從前那潔白純真的歲月，可她能回去嗎？

全家人的性命都在她取舍間，為了父母，她就算出賣自己，也在所不惜！

“小姐，小姐？”不知哭了多久，洛晚星覺得自己眼淚快要幹涸時，一雙粗糲的大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洛晚星身子一顫，警惕的側過身來。

一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表情和善的望著她:“房間已經給您收拾好了，您上樓休息吧。”

洛晚星認得她，剛進別墅的時候，洛晚星聽到秦知舟叫她管家。

“不......不用了。”洛晚星下意識拒絕，她僥幸的想，或許秦知舟隻是留她一夜，明天消火了就會放她離開。

“客廳夜裏風大，容易著涼，您還是上樓去吧。”她照顧了秦知舟這麼多年，還從未見秦知舟帶女人回來，心裏便覺得洛晚星是不同的。

洛晚星堅持不過，任管家攙著她上了樓。

折騰了一天，她也確實疲憊不堪了。

洛晚星顧不得驕矜，放滿了一浴缸熱水，正想要好好泡泡時，她突然看見了鏡子裏的自己。

夜已深，妝也殘了。

眼線被淚水濡潤，花的格外難看，紅唇暗淡下來，毫無血色，唇周還有那個吻後留下的淡淡紅痕，臉頰失去了腮紅的點綴，蒼白病態。

她怎麼變成這幅模樣了呢？

她明明不是這樣的。

記憶當中，少女明豔張揚的笑臉與鏡中人兒慢慢重合。

飽滿的麵頰露出兩顆淺淺的梨渦，黑白分明的瞳眸氤氳著清亮的光芒與純粹，柔順滑的長直發被綁成馬尾高高紮在腦後，有幾縷不安分的碎發沾到了唇角，烏發紅唇，皓齒明眸，漂亮的不可方物。

洛晚星仿佛聞到了櫻花香，思緒也回到了四年前那個漫天花瓣雨的春天。

川立一中高二分班之初，重點班橫空轉來個插班生。

傳聞當中，這插班生是在某貴族私立高中捅傷了人，才被轉來一中的，而且她行事乖張，仗著是川市首富之女就無惡不作，經常拉攏小團體欺負好同學。

洛晚星還未進一中校門，就已經被傳成了風雲人物。

她穿著西裝格裙製服，混跡進一群一中身穿運動校服的“好”學生當中，聽著那些抹黑自己的謠言，忍不住低聲怒罵:“靠！怎麼不直接念我身份證號呢？”

洛晚星小聲嘀咕著，沒留神，被校門口保鏢伸手攔了下來:“同學你怎麼不穿校服？”

“我這就是校服啊。”洛晚星理直氣壯。

“別逗了，校服是他們這樣的。”保安指著一眾湧入校園的學生，目光懷疑地打量著麵目精致的洛晚星，發誓自己從來沒見過長這樣的學生：“小姑娘，你不是一中的學生吧？我跟你說，最近不少社會青年混進學校裏鬧事，你要是不能證明你是川立一中的學生，就別想進校門！”

“我這真的是校服，”洛晚星一本正經的說，“楓林私立的而已......”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不是楓林私立的學生了，聲音戛然而止。

洛晚星聲音減弱，保安以為她是心虛，更篤定她就是來鬧事的小太妹，不耐煩地把洛晚星往外趕。

“趕緊出去！小女孩人長的清清秀秀，別整天想著做些不三四的事情！下次如果再讓我看到你來一中騷擾學生，我就報警了”

“報警？姐怕你？都說了我是一中學生，哎哎哎你怎麼不講道理......”

洛晚星一路被保安推到一中後牆根，踉蹌站好，欲哭無淚地看見一中的鐵門無情地在她麵前合上。

要不是第一天來，為了打入“敵人”內部不便太張揚，她才不受這窩囊氣呢，洛晚星一邊爬牆一邊想。

洛晚星在楓林私立沒少爬牆，可一中的牆，卻比楓林私立的圍牆高了整整一倍，等洛晚星爬上牆頭，早已經是氣喘籲籲了。

校園圍牆內種滿了高大的染井吉野櫻，時值花季，簌簌繁茂粉淡之色壓滿了枝頭。

洛晚星的目光忽然凝住了，卻不是在看櫻花。

櫻花樹下，少年端坐在青石台階上，身上穿著幹淨的白襯衣，脊背挺的筆直，校服外套脫了放在台階上，旁邊還支著根做值日的掃帚。

他手裏攤著語文課本，內容是洛晚星覺得繁瑣難懂的詩詞。

隻見他合上課本，微微仰頭，露出線條精致流暢的側臉:“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少年的聲線幹淨清明，略微的低沉反而增加了一絲磁性與辨識度。

或許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定數，直到很久以後，洛晚星才知道後麵兩句“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是詩人為愛慕之人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