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蕭遠揮毫潑墨，筆走龍蛇，算是立下了軍令狀。

　　秦妙竹恍恍惚惚站在邊上，驚愕瞪大了眼睛。

　　墨跡未幹的粗紙上，筆勢連綿回繞，灑脫不羈。

　　她私下裏也藏了些名家字帖，卻從未見過如此大氣磅礴的行楷！

　　字絕對是好字，可是頂罪一事，實在不能兒戲！

　　秦妙竹悄悄扯了下蕭遠的衣角，“這字......”

　　“太醜了是吧？哈哈，看來還是用不習慣毛筆啊！”

　　“不是，字是極好的，我是說這字據，不能立！”

　　“住口！”秦太君一把抽走字據，黑著臉趕人，“字據已立，由不得你！”

　　“祖母放心，蕭遠自然會依約行事。”

　　撂下這句話，蕭遠牽住秦妙竹的手，大步離開正廳。

　　兩人走後，秦思賢低聲問了句，“祖母，你真相信，蕭遠能把兄長救出來？”

　　“嗬嗬，無能贅婿，會有這個本事？隻是眼下，我再沒有別的辦法......”

　　秦太君眼神裏滿是戾氣，“隻要能保住思禮，推蕭遠出去頂罪又何妨！”

　　“他這條命，可是我們花了二十金買來的！”

　　秦思賢低頭不再言語，神情若有所思。

　　另一邊，秦妙竹跟著蕭遠來到她的院落，忍不住出聲埋怨，“你太傻了，祖母分明是要拿你去頂罪。”

　　“在擔心我？”蕭遠輕捏了下秦妙竹的鼻尖，羞得她耳根通紅，“我隻是，不想你白白送了命。”

　　自從來到這異世，除了妹妹蕭靈兒外，秦妙竹是第二個真心實意關心他的。

　　這讓蕭遠心中很是受用，朗笑道，“放心，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秦妙竹微微皺眉，“難道，凶手另有其人？”

　　“可是昨晚，兄長親口承認，說他用算盤砸了柳敬堂。”

　　“你也說是算盤，又不是鐵石做的，哪有這麼容易就將人砸死的？”

　　“那，你打算怎麼做？”

　　“不著急，等晚上，我再去查個清楚。”

　　白天裏人多眼雜，唯有夜深人靜，才是探查真相的好時機。

　　秦妙竹沒再追問，心裏卻始終擔心著，一整天都悶悶不樂。

　　傍晚時，蕭遠在小廚房拿了些菜來做，沒去前院自討沒趣。

　　秦妙竹寸步不離的跟著，總怕一會兒看不見，蕭遠就被抓走塞進牢裏。

　　唯有蕭靈兒埋頭吃得香甜，根本不知道潛藏著的危機。

　　“飽了，我出去轉轉。”蕭遠放下碗筷。

　　秦妙竹心一緊，立即站起，“我也去！”

　　“不用，你照顧好靈兒就好，這些天她睡在你那兒，氣色很不錯。”

　　蕭遠告別兩人，剛走出後院，就看到秦思賢站在回廊下，似乎在等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蕭遠繼續大步流星往前走。

　　擦肩而過時，秦思賢說了句，“好自為之，兄長他，不值得你以命抵命。”

　　蕭遠頓住腳，秦思賢已經轉身離開。

　　有趣！

　　這堂兄弟兩個，似乎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和諧。

　　蕭遠暗自搖頭，很快離開秦府，趁著逐漸暗下來的夜色，朝縣衙走去。

　　等他到了縣衙後牆，周圍早已經漆黑一團。

　　看著三米多高的圍牆，蕭遠後退助跑，然後縱身一躍，摳著凹凸不平的牆麵，順利翻了過去。

　　這種高度，對他來說，根本是小兒科。

　　縣衙內亮著燈，等一隊巡夜的衙役過去，蕭遠敏捷跳下，落地無聲。

　　憑著上次來時的記憶，蕭遠很快找到縣衙大牢，摸了進去。

　　重刑犯被單獨關著，有兩名衙役把守。

　　蕭遠朝地上丟了塊碎銀，這是他來之前，特意找秦妙竹要的。

　　白花花的碎銀塊，瞬間吸引了兩名衙役的目光，小跑著過來撿。

　　沒等彎腰，蕭遠已經魅影般來到他們身後。

　　手起掌落，兩人應聲倒地。

　　秦思禮聽到聲響抬頭，當場傻掉，“蕭，蕭遠，你是特意來劫牢房，救我的吧？”

　　“長得磕磣，想得倒挺美。”蕭遠低聲笑了。

　　“什麼？”

　　“沒什麼，說吧，那天你去回春堂，到底發生了什麼。”

　　平日裏的秦思禮光鮮亮麗，囂張跋扈，走到哪兒都恨不得鼻孔朝天。

　　現在被關在死牢裏，才過了一天而已，就蓬頭垢麵，狼狽到不行。

　　蕭遠不想落井下石，隻想從秦思禮嘴裏，問出那天的經過。

　　“那天......”

　　秦思禮想了下，肩膀忍不住抖起來，“那天祖母拿著柳敬堂的拜帖，說他要讓出回春堂，讓我去接管。”

　　“等我到了地方，柳敬堂卻不肯給我，還罵我癡心妄想。”

　　“我哪兒受過這種氣，順手撈起算盤，就砸了過去。”

　　“嗯，算盤是什麼材質的？”蕭遠追問道。

　　“就是尋常的算盤，好像是......棗木？”

　　“確定？”

　　“嗯，就是棗木，錯不了！”

　　“那藥房丟失的銀子呢？”

　　“銀子？那些碎銀是我在氣頭上，沒多想就拎走了！”

　　“我隻是想教訓下柳敬堂，沒想殺他啊！真的，你相信我！”

　　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蕭遠不再多言，扭頭就走。

　　秦思禮急了，手臂從牢房門伸出來，想去拽蕭遠，“你不是來救我的麼？快打開門，讓我出去啊！”

　　蕭遠停下腳步，淡漠開口，“畏罪潛逃，罪加一等。”

　　“蕭遠！你別走，不要丟下我不管！”

　　“我不要待在牢房裏，這裏到處都是蟑螂和老鼠！飯菜都是餿的！我要回家！”

　　“求求你，放我出去，蕭遠，我......我給你磕頭了！”

　　從被關進死牢起，秦思禮就被嚇到崩潰。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出去的希望，當然不肯放棄！

　　他再顧不上之前對蕭遠的鄙視，撲通跪倒在地，涕淚俱下，“求求你，救我出去，我不想死在這兒啊！”

　　“男兒膝下有黃金，別動不動就下跪！”蕭遠不悅皺眉，“你隻管安心待在這兒，等時間到了，自然會有人放你出去。”

　　“我不信！關進死牢的，再出去就是被砍頭！”

　　秦思禮嚎啕大哭起來，“我知道，你還在記恨我之前灌你毒藥的事！”

　　“蕭遠，大人不計小人過，求你救救我！隻要我能出去，這輩子都給你當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