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飛唐再怎麼隱忍,到了這種時候也下不了台,臉色驟變:“忤逆長輩的小畜生!我便在詹兒靈前打死了你,告慰他在天之靈!”
嘴上說的凶狠,手上也不容情,右手一揮,隻見五指之間泛起火光,升騰飛越。
——紀家絕學,凰火神功!
他對這個侄兒早就起了殺心,既然忍不住要動手,更加不會手下留情,將真氣催運到極限,務求一擊必殺。
紀家的凰火神功練到極處,無物不焚,就算是精鋼都能融化。紀飛唐當然沒到如此境界,但畢竟是斷石境五重天,凰火神功火焰色作赤紅,已經到了極高境界。
他看似輕描淡寫地一抓,其實已經用上了全身功力,有三種後招變化,無論紀方如何應對,他都有後續的手段,隻要扣住了紀方的要害,他不死也要脫層皮!
獅子搏兔,也用全力。
紀飛唐可不想犯厲蟹的錯。
誰知道紀方不避不讓,反而轉身欺近,飛起一腳踹在他肚子上。
騰!
紀飛唐好歹是斷石境五重天的高手,看見紀方這一腳踢過來,明明覺得很容易就能閃開,但不知為何這一腳就是比他想象中還要快上三分,等反應過來,紀方的足尖已經踢中他小腹。
他覺得就像是是一柄尖刀刺進身軀,痛得眼冒金星,連著退了好幾步,終於站立不穩,噗通一屁股坐在青磚地麵上,渾身真氣紊亂,一時間竟然爬不起來!
“在紀詹的靈前打他親爹,可真是對不起了啊。”
紀方語氣調侃:“不過至少不像你一出手就想要我的命,這也算對得起紀家列祖列宗了吧?”
紀飛唐直起腰,麵色頹唐,不敢置信問道:“紀方,你瞞的我們好苦!這麼多年忍辱負重,到底圖什麼?”
這小子能夠勝過自己,幾天前絕對不會是連武人都沒有成就的廢物,隻能認為是這十幾年來,紀方一直在假裝,直至這一次才暴露他會武功的事實。
這等城府,這等隱忍,所圖甚大!
紀飛唐隻覺得不寒而栗。
紀方懶得與他解釋:“隨你怎麼想,我今日此來,隻是要鳳凰令而已,你把鳳凰令給我,銀貨兩訖,我也不與你來計較。”
紀家的賬,還要慢慢算,此時他的實力尚未盡複,根本不著急。
紀飛唐強自運氣,隻覺得肺腑之間痛楚不堪,真氣根本無法流動,自知絕非紀方的對手。形勢比人強,他也不敢違拗,隻磨牙道:“鳳凰令是紀家的傳承寶物,就算你一身武學高明,到底也是紀家人,難道真的要強奪寶物,悖逆祖宗麼?”
“少廢話。”
紀方哪理他胡言亂語,一腳踢在紀飛唐臉上:“你是老糊塗了還是裝傻,鳳凰令是前日我擂台勝的彩頭,見證者極眾,你可不要想賴賬。”
紀飛唐口鼻溢血,狼狽不堪,哪裏還敢多說。戰戰兢兢回了內堂,取鑰匙開了鎖,拿出鳳凰令,捧著出來拿給紀方,實在不舍,心痛地要滴血。
紀方見了鳳凰令,果然不為己甚,抓起就走。
紀飛唐在背後半死不活問道:“紀方,你到底修行到了何種程度?”
能夠一招製服自己,難道紀方已經遠遠超越了五重天,踏足第六重天的境界?
那他可就是紀家第一高手,直追當日他父親紀飛鴻!
這小子到底是跟誰學的武?
紀方理也不理:“我告訴你作甚?好讓你找人來對付我?”
紀飛唐還真是存著這個心思,如果紀方是斷石境六重天,印天城中人就對付不了他,隻能呼叫外援。隻讓這小子眼睜睜在眼皮底下成長起來,紀飛唐必要受責,他心中也是猶豫不定。
厲蟹噤若寒蟬,直到紀方離開了靈堂,方才苦笑著走過去扶起來紀飛唐:“族長,想不到你這個侄兒修為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他如今已經飛龍在天,不可遏製,以後不能得罪了。”
印天城中以武為尊,紀方是紀家最能打的,就是紀家的招牌,二房不但不能得罪了他,還得想辦法交好。
一筆寫不出兩個“紀”字,說到底是一家人,哪怕是喪子之仇,在紀方的絕對實力麵前,也該放下,想辦法化幹戈為玉帛。
紀飛唐神情陰晴不定,厲蟹隻是族中供奉,誰給他修煉資源,他就為誰出手,不在乎主子到底是誰。
但他卻不一樣。
紀方變強也就罷了,關鍵是他偷偷隱藏著實力,這是為了什麼,難道當年的事,他從哪裏查出了蛛絲馬跡,要臥薪嘗膽來報仇?
隻是這麼一想,紀方便渾身戰栗,他一抖手推開厲蟹,急匆匆走出靈堂,連為兒子守靈都不顧了,奔入月色之中,直衝後山。
後山有兩座廟,一座是司徒廟,便是那日紀詹手下劫持顧小溪的地方。
另一座廟更為破敗,建於狹窄的山路上,地方偏僻又小,隻有一張供桌,龕上供著一個三頭六臂的毛神,鄉中無人識得。
平日除了砍柴偶入的,基本上無人祭拜,更不要說香火。
紀飛唐不顧傷勢,急急忙忙來的便是這破廟。
一入破廟,他迫不及待在神像麵前跪下,取出三炷線香,點燃了插在冷清的香爐中,虔心跪拜。
就見煙霧繚繞,化作九曲螺紋,兜兜轉轉直上青天。
在那幾點星火映襯之下,神像雙目映出紅光,有幾分凶神惡煞。
“信男紀飛唐,求魔主降臨,有大事稟告!”
他語聲陰沉,用力地磕了好幾個響頭,砰砰有聲。
煙霧聚在一處,影影綽綽,似有鬼影,而神像兩邊的幔帳,也突然抖動起來,灰塵撲簌而落。
場景詭異之極!
最為可怕的,是突然在最深沉的黑暗中,傳來一個沙啞的男子聲音。
“紀飛唐,你打擾本座,有什麼要事?如果拿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擾,休怪我手下無情,拿你的眼珠子來下酒!”
紀飛唐渾身顫抖,顯見恐懼已極,但依然強撐著,一字一頓說道:“啟稟魔主,我那侄兒,紀飛鴻之子紀方竟然能夠練武了!”
砰!
幔帳之中,傳來刺耳的破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