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破廟殺的那些人罪有應得，紀方早就知道紀家人必定會借題發揮。

　　不過吵到了母親的安眠，這就是自尋死路。

　　眾人鬧鬧嚷嚷圍在門口，領頭的是個白發老者，滿麵風霜，雙目通紅，歇斯底裏又窮凶極惡：“紀方，你殘殺同族，罪無可恕，我要讓你償命！”

　　這人拐著彎來論是紀方的旁支長輩，客氣點得叫聲三叔祖。

　　紀方回想那日在破廟中殺的人，確實有一個聽命於紀詹的跟班，是這老頭的親孫子。

　　但那又如何？

　　紀方淡然道：“三叔祖，你那孫子跟隨紀詹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還敢對小溪動手。撞在我的手上，隻能算是惡貫滿盈。”

　　此事他毫不諱言。

　　三叔祖氣得渾身顫抖，指著他問道：“那你是供認不諱嘍？”

　　眾人起哄道：“紀方害死兄弟，還這般不以為意，真是厚顏無恥！”

　　他們擁在竹屋之前，看著義憤填膺。

　　紀方掃了他們一眼：“若要報仇，盡管上來，不過我劍下無情，你們想清楚後果。”

　　若是這些人不識時務，來挑釁戰神的虎威，那他也不介意送他們去與那些紈絝子弟一家團聚。

　　三叔祖身子一頓，麵色微變，神色依舊憤怒，卻沒人敢真的上前動手。

　　那日擂台之上，如血染雄鷹一般的英姿，寒了眾人的膽。

　　之前他們覺得人多勢眾，紀方總該畏懼，沒想到他的態度竟然這麼剛硬。

　　人家一硬，他們就慫了。

　　“紀方凶橫，不顧族人情誼，我們讓族長來處置！”

　　“族長必能秉公，為我們做主！”

　　剛剛叫囂著血債血償，隻因為紀方的一個眼神，就變成了請族長做主。

　　——這轉變未免也太快。

　　紀方輕蔑一笑。

　　這幫人一貫地欺軟怕硬，無非是想著紀飛唐這個族長剛死了兒子，對紀方同樣恨之入骨。

　　如果是以往，他被紀飛唐抓住類似的把柄，那自然是死路一條。

　　——但現在，紀詹被活活打死在擂台上，紀飛唐尚且不敢當麵翻臉！

　　實力，決定命運！

　　眾人鬧鬧嚷嚷，不敢動手，隻喊著要將紀方抓去祠堂問罪，但到最後也沒人敢動手，隻是聚集不去。

　　紀方嫌棄他們聒噪，冷冷道：“你們若要請紀飛唐，最好是直接叫他來此處，我倒要看看，族長如何處事？順便讓他記得將鳳凰令帶來。”

　　如今符元紅在病中，紀佑又斷了骨，臥床不起，紀方不願久離，免得被人趁虛而入。

　　贏來的賭注，也該兌付了！

　　族人鬧事，紀飛唐怎會不知？他巴不得這些憤怒的家屬去找紀方的麻煩，沒想到這些族人也就能動動嘴，事到臨頭連血仇都不敢報，心中惱怒，卻也不得不趕到現場。

　　一見紀方的冷臉，想起兒子慘死的現場，紀飛唐便急怒攻心，喝道：“紀方，你傷害族人，還不俯首認罪？怎敢如此輕狂？”

　　他習慣了，一見紀方，便是大帽子扣上去。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

　　紀方傲然昂首，睥睨道：“我有何罪？”

　　紀飛唐怒道：“後山破廟，十三具屍體，其中八人是我紀氏族人，是不是你下的手？”

　　“是又如何？”

　　一根枯枝，秒殺眾人。

　　紀方將這些賊子曝屍荒野，本來就沒打算隱瞞。

　　眾人一起叫嚷：“他認了！族長，殺了這孽障！”

　　紀飛唐盯著紀方道：“紀氏族規，無故殺傷族人者，車裂！”

　　紀方一笑：“我確實是殺了這些賊人，但哪裏是無辜？族長要與我講族規，那族中也有規矩，欺男霸女，橫行鄉裏者，逐出紀家，非我族中人，罪孽深重者，人人得而誅之！”

　　“我今殺這十三人，非傷親族，乃殺十三賊也！”

　　這幾個族中敗類，跟隨紀詹壞事做盡，隨便找找就能證據確鑿，紀飛唐身為族長，也絕不可能顛倒黑白！

　　如果當初紀方手無縛雞之力，那這頂帽子扣上來他無力反抗，紀飛唐殺他便殺了。

　　但是現在......

　　紀方瞟著親叔叔，他知道此人性子是屬烏龜的，若無萬全把握，絕不敢親自出手。

　　——其實不是他看不起如今的紀家人，實在是他父親紀飛鴻死後，紀家的血性早已絕了！

　　“好一張牙尖口利的嘴！”

　　紀飛唐怒甚：“我現在便將你押去祠堂，我倒要看看，大刑之下，你還能嘴硬多久！”

　　他一招手，身後一個黑衣巨漢閃出，陰惻惻笑道：“方小少爺，讓老奴來服侍你。你還是乖乖就範，免得傷了尊體！”

　　他伸出蒲扇般大小的手掌，掌心一團黑氣，翻湧滾動，極為詭異。

　　“黑魔掌？”

　　有懂行的驚呼出聲：“難道是族長請得厲供奉出手？”

　　“殺雞焉用牛刀，對付一個小小的紀方，竟要請出族中供奉？”

　　“族長深明大義，這是為我們子弟報仇呢！”

　　這厲供奉來曆可不簡單。

　　印天城邊陲之地，本來就彙聚了許多亡命之徒。厲蟹是橫行天下三十年的獨腳大盜，殺人無算，一雙黑魔掌下從無活口，被這邪功打傷之人，一時三刻便會化為膿血，死得苦不堪言！

　　他過於凶戾，得罪了中原的大人物，這才逃到印天城，被紀家收留，捧為供奉。

　　不但每年都有優厚的待遇，每出手一次，紀家也要為此付出一大筆資源。

　　厲蟹寄居紀家，幾年中出手也不過寥寥兩三次。

　　沒想到為了小小一個紀方，紀飛唐竟然舍得請出這尊神來！

　　——他為兒子報仇之心，也真是急切。

　　此人是斷石境四重天的強者，在這邊荒之地，絕對算得上高手。紀方縱然強於紀詹，對上這種沉穩老辣經驗豐富的老牌武人，必然凶多吉少！

　　紀飛唐勝券在握。

　　紀方卻根本不以為意。

　　他不屑地掃了紀飛唐一眼：“族長不敢出手，找這種雜碎來試探，那不是白送他的命麼？”

　　“也好，黑魔掌厲蟹，三十年血債累累，不知害死多少弱小無辜。我若遇上了，正該將他一劍了賬。這樣也多謝你將這廝送到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