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飛唐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的實力,放在天都或許連螻蟻都算不上,但是在這偏僻的印天城,已經可以算是好手。
印天城九大家族,一半的家主修為都在斷石境五重天,隻有城主龐海天賦異稟,修成斷石境七重天,可以一掌劈開七層青石,力壓群雄。
龐海之下,還有一位公孫博,斷石境六重天,是印天城第二高手。
紀飛唐覺得自己就算進不了前三,印天城前五的好手總是有的。
如今在這個連武人都不是的侄兒麵前,為何竟然有一種惶恐與畏懼?
他克製著自己的胡思亂想,但始終卻踏不出上擂台那一步。
眾長老怕鬧出醜聞,七手八腳上來阻止,苦勸道:“家主息怒,詹少爺雖然死的慘,但這是正當擂台比武,偶有失手,也在所難免。”
之前紀詹是紀家的希望,又有家主紀飛唐撐腰,眾長老指望他拿下武考名額,通過之後還能照顧紀家。
現在人都變成兩半了,那就是明日黃花,又有何用?
紀方該死,也不能讓家主這時候含怒出手,否則傳出去該有多難聽。
有長老暗中傳音道:“家主,要殺他不急於一時,今日擂台諸多公證,總不好折了紀家的麵子。”
紀飛唐本身就下不了決心動手,思慮之下也就借此下台,冷哼道:“好!今日詹兒之仇,我記下了!擂台之上便不多說什麼,今日算你贏了!”
他心中悲痛憤懣,抱著兒子的屍體拂袖而去。
紀方卻沒放過他,在後麵朗聲問道:“家主不急著走,擂台既然是我贏了,那賭注還請交出來,難道你死了兒子,就想就此賴賬不成?”
這一場擂台,是紀方用武考名額賭紀家的鳳凰令。
紀飛唐根本沒想過會輸,所以才賭,如今紀詹一死,居然是紀方真的贏了?
他心中發狠,陰鬱道:“好,等我回到族中,便將鳳凰令傳你!”
紀飛唐再不停步,飛奔離去,他就擔心自待得再久一些,會忍不住對紀方出手!
這混賬!
必須得死!
他已下定了決心,鳳凰令斷不會給,還得為兒子報仇!
紀方不怕他不給,先不管他,不顧血汙將紀佑抱起,感覺到四肢綿軟無力,果然是被紀詹以重手法狠狠打碎,要是尋常人再無恢複的可能。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弟弟得多吃點苦頭了。
紀佑卻不顧自身,急對紀方道:“大哥,快去救小溪姐姐,擂台前紀詹找人對付她,這會兒在司徒破廟!”
顧小溪?
紀方一怒。
這是鄰家的小女孩,自小與他青梅竹馬,性子溫馴伶俐,對紀家極好。
以前紀方紀佑年紀小,符元紅犯病的時候難免照顧不到,顧小溪便時常來幫忙。年紀小的時候她是個黃毛丫頭倒也罷了,沒想到十幾歲搖身一變,漸漸長開,顯出姿容絕色。
尤其是膚色雪白,宛若美玉,毫無瑕疵,夜間隱隱生光。
在印天城這種邊境之地,堪稱絕色美人。
她既美貌,追求者眾多。偏她脾氣古怪,不願近人,隻與紀方好,引得一眾追求者又嫉又恨。
紀詹也是其中之一。
之前也曾多次挑釁調戲,但顧小溪頗為機警,每每避過。
紀詹想著擂台上要除掉紀方,便沒了顧忌,帶著狐朋狗黨偶遇顧小溪就想將其掠下,擒下之後就押在司徒破廟,準備殺了紀方再回去享用,不亦快哉。
之前紀佑不說,想著說了也無用,突然讓紀方心亂。
誰知道大哥大發神威,一拳打死了紀詹,紀佑想起顧小溪尚在危險中,也顧不上自己半死不活,趕緊讓紀方去救人。
紀方將紀佑交給醫生,自己往紀家後山司徒破廟疾馳。
紀詹死得真是不冤枉!
他一點都不後悔那暢意的一拳。
紀方渾身舒暢,那一拳悶氣出了之後,體內鬱結的真氣反而有了活動的趨勢,飛奔之時,隻覺得真氣流轉全身,竟然是在淬煉肉身,打通經脈。
這是凡人跨向武人的過程,一般人必然要靜室閉關,輔以藥物,以策萬全。
他卻根本不顧。
要救人。
誰敢動顧小溪一根毫毛,誰就得死!
“誰敢動我一根毫毛,紀方一定會幫我殺了她。”
司徒破廟中,顧小溪被堵住不準出門,紀詹的幾個跟班看守著她。
她卻麵無懼色,出言警告。
那幾個跟班隻覺得滑稽,放聲大笑。
“顧姑娘,你指望誰來救你都好,指望那個廢物?他馬上在擂台上就要被詹少爺活活打死,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你真以為我們不敢動你,要不是得把你留給詹少爺,你以為你還能好好在這兒說話?”
“不過也不用擔心,詹少爺之後,便是我們兄弟來伺候你了!”
對城中掠來的民女,他們一貫便這般處置。
紀詹先行享用,然後他們再分潤。
這個顧小溪固然絕色,但也逃不過這個命運!
一個跟班嘖嘖道:“這個小姑娘真是標致,我見猶憐,詹少爺怎麼還不回來,我都快忍不住了。”
紀詹剛才說去去就來,他們也覺得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畢竟今天的擂台是個笑話,堂堂斷食境武人對陣一個病鬼凡人,一招之內就能見分曉。
算算時間,詹少爺也該回來了。
顧小溪卻對紀方有信心,隻堅持道:“紀方一定會來救我的。”
眾人大笑,有人調笑道:“我就喜歡這種癡情的小娘子,待會兒讓她哭爹喊娘,更是過癮。”他見顧小溪曲線玲瓏,膚如凝脂,耐不住便伸出手,向她臉上摸去。
“如今詹少爺沒來,動她不得,便讓兄弟先過過手癮。”
顧小溪向後急退,那人獰笑著追近,眼看顧小溪撞上了佛龕再無退路,他就要得手。
嗤!
就見一道光如急電馳來,在他手腕上一繞!
血光迸出,斷手落地!
與斷手一起落地的,隻有一根短短的枯枝。
“你那隻手碰她,就砍你哪隻手!”
紀方一腳踢開廟門,昂然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