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皇貴妃殿下，請您自重！”顧宰相急忙跑下去，隔空檢查對方的傷勢。

大約是顧忌對方是清玄帝的女人，他還不敢在皇貴妃的眼皮子底下，和對方眉目傳情，肌膚相觸。

　　雲靈霜被氣笑了，“你要本宮自重？荒唐！她一個嬪位，沒有宦官陪侍左右，如何能出永樂宮？更何況如此這般，偷偷摸摸地來見你一個外臣？”

“是你的內侍翡翠帶我過來的！”顧宰相語氣加重，一臉責備。

他那雙多情的桃花眼，此時眼神冰冷，就像是無聲地控訴著她血口噴人。

“駙馬慎言！翡翠這等吃裏扒外之叛奴，今日早已被我削去了內侍之位，不信你大可與本宮去內務府對峙！”

雲靈霜摸了摸扇疼了的右手，眼見顧宰相不可置信地看著歡貴嬪。

於是，她繼續說道：“本宮當時將賤奴遣送去掖庭之前，可是問過歡貴嬪意見的。她若是想要，大可留著。”

顧宰相連忙和歡貴嬪拉開一段距離，閉口不言地望向她，似乎希望對方給個解釋。

可惜歡貴嬪隻顧著默默流淚，並不言語。

　　幽冥見了，冷言：“這女人還真是很有心機啊，都這時候了還不忘流淚賣慘！”

　　“那是當然啊！在目前這種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她隻要一開口就落了下乘，無論說什麼都是狡辯。那她還不如就現在這樣梨花帶雨地哭泣示弱，讓男人憐愛。”雲靈霜內心解釋。

　　“陛下正從前殿趕來，主子您可得趕緊從北門離開啊！”翡翠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嗬嗬，駙馬爺，辰月公主可是正在太後那裏呢，不如我們一起去慈寧宮用膳吧？”

雲靈霜可不想看見送出去的叛徒，她撂下話後，提著裙角飛快地逃離現場。

　　幽冥拿著光屏，飄在雲靈霜身邊，現場直播：“宰相把歡貴嬪交給翡翠後，跟在你身後了。你剛才太魯莽了，把她打得那麼狠，皇帝事後報複你怎麼辦？”

“我現在還有沒辦法控製原主殘留在這具身體裏的負麵情緒，你有什麼手段可以幫我的嗎？”

雲靈霜也覺得自己之前的舉動有些欠考慮，可惜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買來吃啊。

不過，自己那一巴掌打下去，真是太解氣來！

她現在覺得神清氣爽，全身通泰舒坦！

　　幽冥搖了搖頭，“我也沒有足夠的能力抑製住原主的情緒，目前來說，這得全靠你自己了。”

“其實也不用這麼緊張。”雲靈霜在心裏對幽冥解釋。

“翡翠被我趕出去的消息，還沒傳到前堂，所以顧宰相還不知情。他誤以為我有事求他，結果見到了歡貴嬪。這事情說開了，他們都逃脫不了幹係的。”

　　“這就是你給他們的機會嗎？”幽冥後知後覺。

“對呀，可惜被我一時的衝動給全毀了！要是我能忍下去，把這件事捅到皇帝和太後麵前......唉，現在我把她打傷了，拿我就算是有理也變得沒理了。”

雲靈霜垂頭喪氣地和幽冥說。

　　“下次一定要克製啊！不過也不用太在意，這事情本身就很異常。你看我們一路走來，隻有你們三個人，宮裏很不對勁。”幽冥語氣嚴肅起來。

雲靈霜領著顧宰相到了慈寧宮，辰月公主開心地移步到夫君身邊，和嫂嫂打了招呼之後，她便依在駙馬身上你儂我儂。

“看他們這樣親密，我牙齒酸得飯都吃不香了。這位駙馬爺一點都不為之前的事情感到絲毫愧疚，演技簡直勝過奧斯卡影帝。”

雲靈霜麵上與眾人言笑晏晏，內心則跟幽冥吐槽。“要是沒有你陪著我，真得抑鬱了。”

　　幽冥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說：“這本來就是我存在於此的意義啊。”

　　好不容易堅持到辰月公主夫婦離去，雲靈霜見宮殿內隻有太後的幾名親信。她這才壯著膽子，走近太後，低聲敘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黃精，皇貴妃殿下說得可還有什麼遺漏的地方？”太後點了點頭，轉而問內侍黃精。

“太後這話說得可真藝術，她沒說信不信，馬上就找人對質。”雲靈霜有點兒失望。

“說得好聽是遺漏，其實就問我有沒有添油加醋、彎曲事實吧。不過原主這種事確實做多了，也不怪人家多想......”她在心裏歎氣。

　　黃精跪下，聲音堅定地回話：“啟稟太後，一切誠如皇貴妃殿下所言。奴才覺得事情蹊蹺，歡貴嬪違規出永樂宮，居然沒有人來通稟太後，實在是......”

　　“夠了！你去將重樓喊來。其餘伺候的都退下，皇貴妃留下。”太後怒道。

　　很快，空蕩蕩的殿內，隻剩下她們兩人，外加一個隻有雲靈霜才看得到的係統幽冥。

太後頹然倒在厚實的靠椅上，一臉疲憊地對雲靈霜說：“哀家原本還懷疑你之前說歡貴嬪害你小產是你肚撰的，目的是想要陷害她。”

“如今看來假以時日她若是真想，說不定連哀家也能下得了手。”

“太後切莫這樣想，還有皇上在呢。”雲靈霜出聲安慰。

皇帝可以不要原配，但絕不會不管親媽吧。

　　 “我的兒呀，他全神貫注在前庭朝政，哪裏有精力管理後宮這些瑣事。頂多，他就對歡貴嬪上心一些。”太後麵色頹然。

“哀家老了，不中用了。你出了那麼大的事，哀家這邊一點消息都沒有。足以見得，這後宮啊，已經不在哀家的掌控之下了。”

“可悲的是，哀家還需要從你這裏確知。”太後疲憊地閉上眼，聲音十分不甘心。

“我還以為原主之前做了不少蠢事，肯定惹得太後不喜歡原主。所以她就算事後知情也沒去懲罰歡貴嬪，怕惹得皇帝兒子不開心。”雲靈霜在心裏對幽冥解釋。

“真沒想到，太後居然是從始至終真的不知道。”她在心裏驚歎。

　　“奴才重樓，叩見太後。”太監重樓撩起衣袍，正準備跪下時，太後製止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乎這些虛禮。說吧，查到什麼了。”　　

雲靈霜挑眉，她知道重樓來頭定然不小，但也沒想到這麼不凡。

太後把這種人才放到原主身邊，不管她是不是看在原主長子深得她心的份上，單就這番心意，也值得自己日後回報了。

重樓直起身體，垂著眼，看著自己的腳尖，溫聲娓娓道來：“無論是當日還是今日，永樂宮通往茉莉園的路上，所有的侍衛都被一些宮女和內侍以各種理由支使開來。”

“而這群宮女和內侍來自三宮六院，若是都提來審問，怕是牽扯甚廣。”

從他的講述中，大家都深切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真是作孽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太後揉了揉眉心，雲靈霜見狀，很有眼色的上前為對方按摩肩頸。

　　“你這手藝還真不錯，以前怎麼沒見你為哀家使過。”太後身體的肌肉明顯放鬆了下來，隨口說道。

　　雲靈霜笑了笑，沒說話。這時候說什麼，都像是強行辯解，沒意思。

太後忽而睜開眼，目光如電，神色肅穆地說：“哀家覺得你之前的提議需要立即去辦了。”

　　“您是指兒臣帶皇長子離宮去西域一事？”雲靈霜立刻集中精神，生怕聽漏了什麼。

太後示意她坐在一旁，低聲詳說：“當年我兒強行遷都東渡蓮華江時，其實是遭到了江上暗襲。”

“你不知情，那是因為死去的大都是宮女和內侍。他們當時其實是被拿去做了替身......”

她又深深歎了口氣，繼續道，“後來宮女和內侍的人手嚴重不足，隻好先從奴隸市場和前朝餘孽中挑選。”

“陳歡怕就是利用了這一點，讓這些奴仆以為自己和她同病相憐，讓她加以操控和利用了去。哀家原以為她手伸不到怎麼長，現在看來當初真是小瞧了她啊！”

　　雲靈霜這還是頭一次聽到太後連名帶姓直呼歡貴嬪，看來是動了真怒。

　　“皇上駕到！”慈寧宮外，響起來又尖又細的刺耳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