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
原身說話這語氣,聽著就讓人不舒坦。
可今兒她在外麵做生意笑臉迎人,已經崩了人設。眼下回到家,季月荷絲毫不敢大意。
自然學著原身的做派,開口閉口就罵人。
關老太帶糖葫蘆回來不稀奇,可主動開口分給大丫和二丫,還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讓袁氏喜出望外!
尤其是,當她看到大丫和二丫那歡喜的眼神,就更是歡喜得頻頻抹淚。
“娘......”
“叫啥叫?叫魂啊!”
季月荷薄唇緊抿,戾眼一橫:
“大丫把野菜挖夠沒有?布織了多少?別整天就呆在家偷懶!我老婆子就是勞碌命,外麵忙活完,回來還得伺候你們這一家老小......”
關寶珠看傻了眼!
她之所以遲遲沒說話,完全是被關老太的舉動嚇壞了!
娘哪次有好東西,不是先緊著她?
今兒卻叫那兩個丫頭搶了先,她心頭是又氣又急,不由用力一跺腳:
“娘!你還是不是我娘了?連糖葫蘆都不給我吃,你、您......不疼珠兒了?”
小姑娘到底年歲小,幾句話一說,就險些哭出來。
季月荷心頭一軟。
說到底,小姑娘會造成現在這幅沒心沒肺的姿態,還不是原身慣出來的。
仔細回憶一下,其實她的結局並不好。
為了給寵愛的幺兒鋪路,關老太不顧小姑娘的意願,強行與侯府聯姻,一頂小轎將小姑娘抬進側門。不到一個月,就傳回小姑娘意外溺水而亡的消息......
可眼下,小姑娘正雙眼含淚,可憐巴巴的扁著小嘴兒,那委屈的小眼神,別提有多令人心疼!
“哭啥哭!少了誰,也不能少了我家寶珠。給,拿著!”
關老太拉長了老臉,特意挑了一支個頭最大糖最多的,遞給她。
一拿到糖葫蘆,關寶珠瞬間就破涕為笑,“娘,還是您對寶珠好。謝謝娘!”
“你個小鬼機靈!”
季月荷沒忍住,捏了把她的小臉頰,讓小姑娘歡喜得纏上了她的胳膊。
“娘,討厭啦!人家臉上的粉都被你蹭沒了。嘻嘻......娘,您今天忙碌了一天,辛苦了。給,您也嘗嘗!”
小姑娘雖說有點小毛病,可小嘴兒甜,還會體貼人。
也難怪原身把她當眼珠子疼。
“我也要!”
從院子外裏衝進來一個小炮仗,人沒到,聲兒先到了。
小寶渾身也不知道打哪滾了一身的泥,臟得幾乎看不出來原貌,就能看見骨碌碌的兩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不住的打轉兒!
看見糖葫蘆,衝上前一把就抱住了她的大腿。
“奶,奶!我要吃,我也要吃糖葫蘆!”
小寶根本不怕關老太,反而抱著她的腿要糖吃,嘴裏不住地嚷嚷著,就是不肯撒手。
這膽子大得——
委實令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關老太在老關家威嚴甚重,旁人都躲著她走,誰敢上前輕觸虎須?
也就小寶這熊孩子,仗著自己是老關家的長孫無法無天!
出乎意料地,關老太居然沒動怒。
不但沒怒,那緊抿的薄唇似乎都微微上揚。她從兜裏掏出了帕子,一邊展開拿糖一邊罵:
“就你最嘴饞!隔老遠都能聞著糖味兒,屬狗的不成?這一身都是泥,也不知道洗一洗。就兩塊,多的再沒有了!別吃那麼快,仔細待會兒噎著,又沒人和你搶!”
小寶長得胖乎乎的,虎實得很。吃起糖葫蘆來,一口一個,那叫一個狼吞虎咽。也難怪季月荷會喊最後那一句。
可惜,小寶並不聽她的。
因為吃得又快又猛,很快就噎到了!
咳得眼淚花花的,還不忘伸著胖乎乎地小手繼續要。
“瞧你,讓你慢點吃你偏吃得這麼快,餓死鬼投胎還是咋地......”
她趕忙給孩子拍背,幫他順氣。
“娘,小寶他是故意的!他就是為了騙您多給他一串糖葫蘆!”
關寶珠看不下去了,敢和她搶娘的寵愛?
活膩了!
她一句話就點破了小寶的打算。
惹得小寶連咳嗽都顧不上,猛的推了她一把。
“你胡說,我才沒有!”
“你就有!你每次都這樣,撒謊精!”
“你才是撒謊精,別以為我不知道,經常去偷東西吃的就是你!”
“你才經常搶大丫和二丫東西吃,別以為我沒看見!”
“你昨兒才偷吃了糕點......”
“......”
這倆人相互揭短兒,其實都是一丘之貉。
尤其是小寶,自己那串吃光了,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搶了二丫的糖葫蘆就塞進了嘴裏。
二丫原本才不到三歲,糖葫蘆拿在手裏自己都舍不得吃。
被小寶搶走一口就吃光了,當即委屈得小嘴兒一扁,就大哭起來。
二丫一哭,大丫也開始哭。
關寶珠見小寶越罵越嘚瑟,當著大人的麵都敢搶二丫的糖葫蘆,當即氣得又跳又罵。
場麵頓時混亂得很。
“都給我閉嘴!”
關老太一聲怒喝。
大丫二丫再不敢哭出聲,捂住嘴兒不停地抽噎。關寶珠剩下的話卡在了嗓子眼。
唯獨小寶,依然嘚瑟得很。
氣得季月荷對著熊孩子的小屁屁就是幾下:“讓你耍心眼!讓你橫......你下次還敢不?”瞧著嚇人,實則巴掌都沒落實。
“奶,我再不敢啦!嗚嗚嗚......”
熊孩子認錯快得很,張嘴就哇哇大哭。
幹打雷,不下雨。
哭得厲害,可一滴淚花兒都沒有。
季月荷還沒把她怎麼著呢,劉氏剛從地裏摘了菜回來。見到這幅場麵,當即把籃子一丟,撲過來摟著小寶,哭得那叫一個抑揚頓挫。
“娘啊!我的小寶又是哪裏惹您不快了?我知道小寶不是您的親孫子,可他好歹也是老關家的大孫子,您至於這麼待他嗎?這幾個死丫頭都合起夥來,欺負你的大孫子,您也不管一管......”
最後一句,自然是連帶著罵上了關寶珠。
關寶珠委屈得很,她什麼都沒做,憑什麼怪到她頭上?
“大嫂,你這話就不對了。我怎麼就欺負他了?是他吃完自己的糖葫蘆,還要搶大丫和二丫那份,把大丫二丫都弄哭了。我說句公道話,我錯哪兒了我?”
劉氏反倒委屈得不住地抹淚。
“你沒錯兒!是我和我家小寶錯了!誰讓他不爭氣,托生到我的肚皮裏呢,乖寶喲,是娘害了你呀......”
這一番話,表麵是罵關寶珠。可話裏話外指責的,確是關老太。
季月荷氣得肝疼。
“敢情你教子不嚴,還變成了老娘的錯!”
季月荷可不是個會吃悶虧的主兒:
“在場那麼多雙眼睛瞧著,我老太婆還不至於虧待一個孩子。你若覺得我這個當後娘的虧待你們大房,那就分家吧!等老頭子回來,咱們就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