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城不過是個沒什麼發展前途的邊境小城,失了也可複得。
可青爺身份尊貴,雄才大略,若有什麼閃失,可就再難有青爺這樣的英豪了。
“我沒事。讓梅與鶴帶我們去見梅桑榆,就現在。”
一炷香後,城主府。
當青爺和賀與霜一起走入城主府會客廳時,梅桑榆就直接無視了青爺,撲向了賀與霜。
“與鶴!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你再不出手,我們就幹脆一起在這等死吧!”
賀與霜心中一驚,沒想到梅桑榆會在青爺麵前說出這話。
果然,青爺眉頭微蹙,看向賀與霜。
賀與霜尷尬地笑了笑:“義父,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既是您的義子,自然要與蓬城共存亡,你看,青爺這不是來了嘛!我們快一同商量下接下來怎麼辦好。”
哪曾想梅桑榆根本不接茬:“黑甲軍是厲害,但沒有糧草,救不了蓬城,現在能救蓬城的,隻有火油礦!你快把火油礦的所在告訴我!”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青爺銳利的目光立刻投在了賀與霜的身上,就連許臨川也不由得震驚側目。
“義父,你是不是急瘋了......我,我也想知道火油礦的秘密啊,可是,我哪知道啊......”賀與霜一臉無辜。
梅桑榆一把拽住了賀與霜的手臂,幾乎要把賀與霜的手臂捏碎:“當初是你親口跟我說的,你知道火油礦的秘密!”
賀與霜訕訕地說道:“我若不這麼說,你豈會收我做義子......”
“你......你!你你!”梅桑榆白眼一翻,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此刻,青爺那雙如鷹一般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賀與霜。他在細細觀察著賀與霜的行為舉止,一顰一笑。
賀與霜被盯得頭皮發麻,悔不當初。
“咳......青爺,現在怎麼辦?不如,我先回避一下,你們把他弄醒,然後談正事?”賀與霜問得小心翼翼。
青爺定定地看著賀與霜:“梅與鶴,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
“啊......?”賀與霜一臉心虛。
“出去吧。”
“好。”
賀與霜跑的比兔子還快。
他可以糊弄梅桑榆,可卻經不起青爺的逼問。
城主府庭院中的風冷颼颼的,卻吹得賀與霜無比舒心。
她在心中默默祈禱著這談判越久越好,這談判內容,也千萬別涉及到什麼火油礦水油礦的。
這風足足吹了她一小時,直到她終於忍不住開始打噴嚏了,青爺才推門而出。
“怎麼樣?”賀與霜迎了上去。
青爺看了一眼賀與霜:“你很積極?還是很緊張?”
賀與霜抿了抿嘴:“事關重大,當然緊張。”
青爺一路向前,賀與霜一路小跑跟在後麵:“怎麼樣呀?到底聊得怎麼樣啊?糧草沒了,明天怎麼辦啊?”
“你這麼擔心,不如趁夜回中原?就算蓬城沒了,你都能無礙。”
“你這人怎麼這樣!說得跟我貪生怕死似的,我這是關心軍情!”
前世賀與霜就是因羌人破了蓬城才被擄,這世她怎能不擔心。
此時,一行三人已走出城主府,行至街上。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廖無人煙。
青爺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一雙如鷹的眼睛對上賀與霜清亮的眸子。
“火油礦的事,怎麼回事?”
賀與霜一怔,避開了青爺的眼睛:“啊......我剛剛不是說了嘛,那都是騙梅桑榆的把戲。我總是要有點籌碼,他才肯合作嘛。”
青爺步步緊逼,直把賀與霜逼到了牆角。
“看著我的眼睛。”
賀與霜咬了咬牙,回視青爺。
“火油礦的事,你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我最恨人背叛,欺騙。”
賀與霜咽了口口水,腦中天人交戰,冷汗浸濕了貼身的衣裳。
“我如今受了傷,軍中又沒了糧草。明日一戰,我沒把握。”
賀與霜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顫了顫。
青爺這架勢雖是氣勢十足,可說的,確實軟話。
讓他這樣一個人,坦露他的緊張和沒把握,並不容易。
賀與霜看了看站在青爺身後的許臨川,欲言又止。
青爺回過頭去:“你到街口等我。”
很快,許臨川的身影就隱沒在了夜色中。
青爺逼得很緊,站得很近,賀與霜幾乎都能感受到青爺冰涼的戰甲上冒著的寒氣。但與此同時,賀與霜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青爺鼻尖冒出的熱氣。
正是這絲絲熱氣,讓賀與霜如遭電擊,整個人像是被凍住了一般,無法思考。
“嗯?”青爺一聲輕哼。
賀與霜跺了跺腳:“好了好了!告訴你好了!”
青爺抽了口氣,倒退了一步,和賀與霜又恢複了正常的距離。
賀與霜平複了心情:“我可以帶你去火油礦那,但是,隻能你一個人去,而且你得答應我,隻能用這一次,之後若非經我同意,不可再去火油礦。”
“好。”青爺回答的很快。
“你......你可得言而有信。”賀與霜抿了抿嘴。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賀與霜長長呼了口氣;“好,那走吧。”
青爺讓許臨川把馬牽來,又吩咐了許臨川幾句,許臨川便先獨自回了軍營。
青爺長腿一邁,上了馬。
賀與霜有些茫然:“怎麼就留了一匹馬?那我怎麼去?”
青爺伸出了手:“上來。”
賀與霜一怔:“這......不合適吧。”
“怎麼?你還怕男女授受不親?你既不怕汙了眼睛,我也不怕毀了名節,還顧忌什麼?”
賀與霜臉上一紅,暗想著,怎麼方才他昏迷時聽到了這句!
見賀與霜仍有些猶豫,青爺又開了口:“時間緊任務重,你騎馬太慢太差,等騎到那,你怕是連下馬的力氣都沒有了。”
賀與霜臉更紅了。
那日她騎馬,雖速度不慢,可確實吃力。若不是青爺贈了上好的藥,如今大腿內側的擦傷怕是都好不了。
隻是......
隻是青爺竟然記著。
前世三年來,賀與霜一年三百六十日,刀風霜劍嚴相逼。寧王府上上下下,未曾有人給予過她一絲關懷,唯有那冰涼入骨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