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而眼前這男人，雖認識不過數日，卻一次又一次給了賀與霜溫暖。

賀與霜不覺間眼前一熱，纖纖玉手便搭上了青爺溫厚的大掌，一個躍身，跳上了馬。

賀與霜剛剛坐上馬背，正猶豫該扶哪兒之時，青爺便長鞭一甩，韁繩一拉。

那馬本就是上好的千裏馬，立刻疾奔而起。

賀與霜一聲驚叫，直抱住了青爺的腰，貼上了青爺的後背。

耳邊是呼呼而過的夜風，鼻尖是軍甲上淡淡的血腥氣，手臂間是青爺滿是肌肉的窄腰。

賀與霜隻覺得心跳和馬蹄聲響成了一片。

而拽著韁繩的青爺，嘴角微不可查地彎了彎。

出了城，青爺巧妙地避開了羌人的哨兵，繞出了官道，在賀與霜的指引下，縱馬疾馳了足足一個時辰，便來到了傳說中火油礦的所在地。

這是蓬城遠郊的茂山，這裏雖處邊塞，卻仍植被茂密，群山蒼翠，因而得名茂山。

月色之中，山色清幽，更兼峽穀間溪流潺潺，鳥鳴啾啾。

來到此處，青爺和賀與霜都有些恍然，仿佛離了那戰事紛紛的俗世，來了仙境。

“就是這？”青爺有些驚訝。

傳說中得知可得天下的火油礦，竟就藏在這鳥語花香之中？

賀與霜帶著青爺往前走了幾步，她指著峽穀的中間：“在那裏麵，隻是......隻是我們怎麼下去？”

賀與霜話音剛落，一隻大手就已攬上了她的細腰，還沒回過神來，便已雙腳騰空，山風呼呼地朝臉上吹來。

賀與霜驚叫：“你瘋了嗎！你這是跳崖！”

“信我。”

青爺輕功極佳，下墜了片刻後，便乘風而起，帶著賀與霜在樹間輕盈地跳動。

賀與霜瞪大了眼睛：“世間真的有輕功如此好的人！”

青爺竟破天荒地開起了玩笑：“還好，其實我有點吃力，你沉了點。”

賀與霜翻了個白眼。

兩人輕盈落地，眼前是一水浩浩湯湯的瀑布。

賀與霜又指了指那瀑布：“這裏進去。”

於是乎，青爺又攬著賀與霜穿過了那水簾，進入了水簾後的山洞之中。

頓時，一股刺鼻的臭味撲麵而來。

“咳咳......”賀與霜被嗆得有些難受，“咳，就是，咳......就是這了。地上這些黑乎乎的，都是！”

青爺鬆開了手，蹲了下來，仔細地檢查著地上的黑油。

賀與霜纖細的腰沒了青爺的大手，不知怎麼的，覺得空落落的。

青爺伸出食指，在地上一劃，食指的指腹立刻染上了一層黑色，青爺又細細嗅了嗅食指，皺了眉。

賀與霜一臉嫌棄：“這東西那麼臭，你聞來做什麼。現在你應該找幾個瓶子，能裝多少裝多少，帶回去之後，點了火直接丟出去，效果和上好的炸藥一模一樣。”

“劑量呢？”

“一指寬的火油礦，便可抵一擔重的火藥。所以，也別太貪心啦，隻要帶個三四瓶子回去，應付明天，足夠了。”

青爺點頭，照做。

足足四瓶，一瓶不多。

裝完後，青爺就著瀑布的水簾洗了洗手。緊接著便又是大手一攬，把賀與霜從水簾中帶了出來。

兩人兩次穿梭水簾，衣衫都被浸濕。

平日裏還無礙，這衣服一濕，女扮男裝的賀與霜便顯了形。

在這皎潔的月色下，賀與霜窈窕的身形更顯得風姿綽約。那原本係緊的頭發，也不覺間散了下來。

兩人四目相對，青爺不覺一怔。

風華絕代，國色天香。

這是這一瞬，青爺腦中不自覺冒出的詞來。

“呃......我們快回去吧。”賀與霜突然有些羞怯。

“不急，騎馬回去不過一個時辰，來得及。我生個火，我們把衣服烤幹後再回去。”

賀與霜聽了立刻連連點頭：“沒錯沒錯，你的燒剛退，是不能再感冒了。哎呀......紗布有沒有濕，傷口不能再碰水了。”

說完這話，賀與霜就不禁想到，若是要檢查紗布和傷口，青爺豈不是得寬衣。

這荒郊野嶺，孤男寡女，自己還全身上下濕漉漉的。

......

賀與霜臉上燒成了一片。

青爺已生好了火，見賀與霜麵上緋紅，伸手來探了探賀與霜的額頭：“你不會是發燒了吧？臉這麼紅。”

賀與霜慌亂道：“啊，是嗎？沒有吧......可能是這火光映的。”

青爺沒再多說，脫了戰甲，開始寬衣解帶。

“你......你幹嘛......”賀與霜別過頭去。

“檢查傷口啊，你又不是沒看過。怎麼在軍營之中理直氣壯，在這就又扭扭捏捏了？”

這還不簡單。

在軍營裏隻想著救人，在這裏......想歪了唄。

賀與霜回過頭來：“噢......嗯......我幫你看看傷口。”

還好，那軍甲和披風都很厚，紗布安然無虞，並沒有進水，賀與霜仔細觀察了一番，又上手摸了摸：“沒事，沒進水，穿好衣服吧。”

青爺把衣服拿幾根木棍架了起來：“沒事，烤烤衣服吧。你......你要不要也烤烤？”

......

青爺把那架起來的衣服，橫在了自己和賀與霜中間：“你可以把衣服晾在我的旁邊，放心，我看不到你。”

“謝謝......”

這麼冷的天，貼身穿著濕衣服，確實也不好受。

這青爺當是正人君子，若是真要做什麼，也不差這一件衣服了。

賀與霜脫下了外衣，隻留下了貼身的衣服。

“你根本不叫梅與鶴吧。”隔著衣服，青爺突然開了口。

賀與霜心中一陣慌亂：“行走江湖，難免要起一些化名嘛。我當然不姓梅，不過是為了討好梅桑榆才這麼叫的。”

“你是賀家的千金吧？”

賀與霜在衣服這頭已經哭喪了臉。

這火油礦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隻要一說出來，就暴露身份。

“啊......怎麼可能，賀家這種名門望族，我怎麼可能扯上關係。我若是賀家千金，我怎會在這被你差遣，應該在賀家養尊處優才對。”

“賀家千金已經消失十二日了，而我第一次見你，是十一日之前。”

“啊......這麼巧嘛......”賀與霜還想繼續打馬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