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爺沉默了,又低下頭去吃麵。
賀與霜知道,青爺猶豫了。
這時,一個小廝打扮模樣的人,急匆匆地朝賀與霜而來。
“梅公子!我可算找到你了!你怎麼跑城外街邊吃餛飩了!”
賀與霜也不想坐在街邊吃餛飩,可偏偏青爺就特別喜歡約這種偏僻粗糙的地方。
“何事這般慌張?”
賀與霜認出了小廝這一身衣服,上麵有梅城主梅家家徽。
“梅城主正找您呢!府內出事了!你快回去看看!”小廝一臉焦急。
賀與霜看了看青爺,見青爺點了點頭,表示默許,便趕緊同小廝一路騎馬飛馳,回到了城主府。
待賀與霜下馬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燒焦味。
再入院門的時候,便看到了滿地的積水。
“出什麼事了?”賀與霜皺眉。
“府中的糧倉失了火,燒了大半多糧食。若不是府內丫鬟發現及時,恐是連這城主府都要燒去大半了。”
賀與霜聞言,趕緊一路穿過庭院,來到了梅桑榆的麵前。
梅桑榆已是滿麵愁容,眉間滿是怒意。
“義父。”
梅桑榆回過頭來:“你可算回來了!這羌人實在是太可惡了!先是想取我項上人頭,現在又來放火燒我的糧倉!剛送出去的糧倉冊子,這算是做了費了!”
“抓到縱火之人了?”
“抓到了。火勢一起就抓到了,那羌人什麼也不肯說,當場自盡。若不是羌人都有特殊紋身,我都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賀與霜歎息:“羌人如此咄咄逼人,先後出招,看來是馬上要攻城了。”
梅桑榆心疼的是眼前的損失,賀與霜看到的,是之後的隱患。
梅桑榆聽了這話,更是頭疼:“你今日去見那位青爺了?”
“嗯。”
“怎麼說?”
“還沒開始說......就被府內小廝叫回來了......說您有急事找我。”
......
“那潛龍淵......靠譜吧?”
“義父既已做了決斷,將東西給了他們,那便用人不疑。此事,已無退路。”
潛龍淵中。
青爺正翻看著梅桑榆送來的東西,他的貼身護衛許臨川端了一杯香茶遞了進來。
這香茶是存了五十年的老普洱,用小銀壺煮的山泉水,景德鎮白瓷盛的茶杯。
青爺輕啜了一口,點了點頭:“這蓬城的兵力,比我想象中還要糟糕。偌大一個邊城,竟隻有兩萬兵士,其中還有兩千人年過三十,三千人不滿年十五。我看這些士兵,定也沒有日夜操練,手生的很。倒是這城主中家私不少,看來多年來沒少斂財。”
許臨川走到青爺身邊,也看了看桌上的冊子:“都說這梅城主好征暴斂,看來不是假話。青爺何必定要和此人合作,單憑潛龍淵現在的實力,想要一舉滅掉羌人,也不是難事。”
青爺搖了搖頭:“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梅桑榆雖貪財,但也盤踞蓬城多年。若此時對他下手,羌人再入侵,豈不內憂外患。何不此次讓他的人力財力做馬前卒,先消耗他一番。”
許臨川聽了立刻恍然大悟:“待那羌人退去,這梅城主也定是元氣大傷了。”
青爺幽幽點頭:“對了,讓你查的事呢。”
許臨川道:“梅與鶴看上去,確實沒什麼問題,和之前沒什麼出入。”
“之前有人見過她嗎?”
“沒有。為了安全起見,都是書信往來。隻聽聞,她是名絕色女子。”
青爺不禁心中微微一動,點頭:“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十日後。
烽火起,旌旗飄,戰鼓喧天。
賀與霜同梅桑榆一起站在了城防樓上,看著羌人二十萬大軍,踏著滾滾煙塵而來。
“他們......這是......二十萬人!”梅桑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羌人......哪來的那麼多人!”
看來羌人這是鐵了心要拿下蓬城了!
說不緊張,那都是假的。
賀與霜的雙手緊緊地捏著衣袖,手心早已被汗打濕。
前世,那就是被羌人擄走,才不得已嫁給了寧子嶽。
這一世,她決不能再落入羌人手中。
賀與霜交出城防圖的時候,自然也看到了,蓬城中不過隻有兩萬兵士罷了。
要以蓬城這兩萬野慣了的散兵去打那羌人的二十萬精兵,無異於以卵擊石。
“潛龍淵的人......不是說要來幫我們嗎!他們人呢!這大軍就要壓境了!等羌人一到,這蓬城絕守不過一日,馬上就完了!”
“義父,你放心,青爺會幫我們的。”賀與霜也不知哪來的信心。
也許,也許是因為前世他救過她吧。
三裏,二裏,一裏......
羌人步步逼近,城防樓上的弓箭手也越來越多。
梅桑榆一焦慮就加弓箭手,不知不覺中,弓箭手已經擠滿了整個城樓,再沒人可加得進來。
羌人突破了最後一道防線!
“放箭!”
梅桑榆已汗流如注,下巴頻頻滴水。
一聲令下後,飛箭如雨一般直朝城下的羌人而去。
衝在第一排的羌人自是應聲倒地,可羌人不傻,不會一直做活靶子,很快便集結成陣,擺出大塊盾牌,將那些箭雨死死攔下。
梅桑榆用手擦了把汗:“在箭上點火!點火!”
梅桑榆以不斷消耗箭的方式,奮力阻止著羌人千金的步伐。
火箭不奏效了,便又換巨石,巨石打完了,便又換炮彈。
總之,梅桑榆一點也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貿然打開城門,兵戎相見。
這樣的苦戰支撐了足足半個時辰,城中三萬庫存的飛箭已全數用完,三千斤巨石幾乎要把城門掩埋,城樓上的兵士們已經倒下了三批,索性羌人那也死傷了一部分。
城中將領何若光火急火燎地趕來:“城主!不能再放箭了!我們沒有箭可放了!”
何若光一臉苦悶著急。
“難道......難道我們要開城門迎戰嘛?”梅桑榆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何若光也不敢說話了。
誰都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開門迎戰,無異於引狼入室。
眼看那羌人已趁這間隙重整旗鼓,要再次發動進攻,梅桑榆愁的如熱鍋上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