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顏想說點什麼,目光落在旁邊那幾個豎尖了耳朵的女傭身上後,原本的話全吞回了肚子裏:“還......還好。”
沈老太太讀懂了,她揮揮手,薛姨使了個眼色,女傭們都離去了。
“說實話吧,到底怎麼樣了?”沒有了外人,沈老太太的神情冷靜了許多,不再像剛剛那樣慈愛溫和了,雖還是笑著的,可感覺判若兩人。
林夕顏鬆了口氣。
她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沈老太太。
其實像這樣她反而會比較自在,比起虛情假意的那套,倒不如現在這樣省去許多表演成分來得簡單。
“少爺他對我很抵觸,怕是不願意碰我。”林夕顏低下頭,輕輕地道。
沈老太太微微一笑:“這是你自己的事,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
林夕顏震驚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沈老太太。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沈老太太道:“他不願意碰你,那你就想辦法讓他願意。不然,我給你那麼多錢是用來做什麼的?
總不見得你什麼都不用做,坐在那裏等我把自己的孫兒綁起來送到你床上吧,那像個什麼樣子!”
林夕顏漲紅了臉,慌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怎麼可能......”
沈老太太打斷她的辯白,冷冷道:“我這個人恩怨分明,賞罰也分明。上次敏君那事我知道你受了罪,所以到時候會給你再加兩百萬;
但醜話說前頭,拿多少錢就要做多少事,一共七百萬,這麼多錢還不夠讓你拿出本事去勾引他嗎?”
林夕顏被這一番話說得如同吞下一塊鐵,胸口墜得慌,想吐又吐不出來。
沈老太太又給她心上補了一刀:“你也不想想,錢是那麼容易賺的麼?光是要一個孩子的話,多少比你年輕漂亮健康又出身好的姑娘我挑不得?
也犯不著花錢去請,外頭看中初珩想要給他生孩子的富家女,都尚且排著隊呢!”
林夕顏麵色蒼白如紙,半晌才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沈老太太打一棒子給一甜棗,緩和了語氣麵容道:“你也不要壓力太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缺什麼東西,需要什麼消息,盡管找薛姨,隻要能達成目標我這邊都會盡可能地幫你。
這樣吧,隻要你在兩年內給我生出一個健健康康的孫兒,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會再送你一套這裏旺地的物業,讓你下輩子衣食無憂,如何?”
林夕顏臉上的血色頓時回來了,她心中升騰起一股熱氣,迫不及待地確認:“真的嗎?我可不可以......不要物業,把那套物業折成現金給我......”
沈老太太也是沒有料到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噎了一下,笑:“當然可以。不過前提是兩年之內,你記住了。”
林夕顏拚命點頭。
薛姨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這個對話場景也太詭異了吧!
同時,她對林夕顏的貪財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明明之前還嚇得話都說不清,一聽說有多的錢拿,眼神都變了,嘖嘖!
林夕顏本來也不願意在這裏耽誤太多的時間,想盡早拿到錢走人,沈老太太的提議正好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既不用額外多滯留沈宅,還能有機會多拿一大筆錢,簡直太好了。
誰不知道雲城寸土寸金,尤其是旺地,哪怕再小的房子也值很多錢的!
更何況沈老太太做事不會那麼不體麵,她所許諾的錢就更多了......
這一頓飯雖色香味俱全,餐桌上的人卻都各有心思食不知味,最終散宴的時候,薛姨親自把林夕顏送回了房間。
說了幾句客套寒暄話後,薛姨才要走,林夕顏忽然叫住了她:“那個......”
薛姨詫異地回過頭:“什麼?”
“可不可以給我一些建議,就是關於,關於怎麼讓少爺不抵觸我......”林夕顏結結巴巴。
薛姨尷尬笑笑:“這,我也不太清楚呢。我不過是沈宅的一個管家,平時也不是專門負責大房的家務,珩少爺他也不會和我說這種私人的事情呀。”
林夕顏有些失望,但還是謝過了薛姨。
薛姨看著她黯淡的臉,忽然心中產生了一點奇怪的情緒,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少爺的心思我是不太了解的,不過男人嘛,大多都是看外表的,你......”
林夕顏一愣,隨即明白了薛姨的意思,臉上火辣辣的:“這個,我也沒有辦法......”
對於自己的容貌被摧殘得不像樣這件事,林夕顏並沒有太多心痛或者遺憾,隻是麻木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雖然上次在病房裏感受到了短暫的痛苦,可大部分情況下,她都不會去刻意想這件事。
都這樣了,想又有什麼用呢。
如果一個人的心都已經死了,哪裏還會去在乎皮囊的美和醜這些身外之事。
薛姨歎了口氣,朝外麵看了看,壓低聲音道:
“如果你一直這個樣子,珩少爺他都不會願意多看你一眼,更別提和你親近了。再說了老太太這麼急著想抱孫子,時間緊急,你就不要鑽牛角尖了,好好想辦法改善自己的容貌吧。
內在美什麼的,那也得珩少爺他先接受你的外表,才有餘地了解你的內在呀。”
林夕顏苦笑。
內在美?
這個詞實在是太諷刺了。
不過薛姨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畢竟她的目標是爬上沈初珩的床,現在這模樣的確不太可能。
可是......
夜裏,林夕顏蜷縮在被子裏,大氣都不敢出。
盡管此時那扇門又關上了,看起來門板很厚隔音效果也不錯的樣子。
然而她一想到沈初珩就在隔壁房,就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安睡。心跳和脈搏,泄露了她惴惴不安的心情。
直到夜很深很深的時候,林夕顏的膽子才稍微壯了一點。
這個點了,他應該睡熟了吧?
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走到梳妝台前,擰亮了台上的小夜燈。
這個燈的光線是如此柔和微弱,她卻神經質般看向那扇門一眼,半天才定下心來,看向了鏡子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