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顧言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的眼底拂過一絲不敢置信。

她嘴巴微張，似乎想要反駁，可唇色快速灰敗，讓她沒有力氣再去鬥爭。

蘇曉然說話，她可以當她在放屁。

可傅梓深呢？

她的腦子亂哄哄的，踉蹌著往後微微退了一步。

一旁，蘇曉然暗自竊喜，可明麵上還是故作詫異，欲言又止地想要安慰。

傅母則大膽得多，見傅梓深這個語氣，心裏篤定愈發不把顧言放在眼裏。她朝傅梓深建議道：“今天曉然要去做產檢，你也要去醫院，順帶陪她去。至於顧言，你讓她自個......”

她話音未落，傅梓深側頭一個冷光甩過來，傅母明白他的心思，把未說完的話咽了下去。

“讓司機送她去。”他沉聲吩咐。

蘇曉然有些失望地瞥他一眼，手附在肚子上，臉上閃過未明的情緒。

她沒想到她的孩子竟然也不能讓傅梓深另眼相看，這讓她危機感加重。

她看向顧言未施粉黛的小臉，此刻她正在一旁出神發呆，仿佛遊離在他們之外。

她不明白，這樣的女人，憑什麼可以擁有她夢寐以求的一切？

但蘇曉然明白自己不能心急，她微笑著勾上傅母的手，順勢給了個台階：“要不您陪我去，我也想從您這裏學些以後怎麼照顧孩子呢。”

傅母瞥顧言一眼嗤笑道：“還是你懂事，不像有些人當初懷個孕陣仗那麼大，非得有自己一套保胎理論，怎麼說也不聽。這不，還是得出事。”

這一切，顧言全部充耳不聞。

她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傅梓深，她在想，他是不是終於忍不住了，所以才說出這般惡毒的話？

嗬......

客廳開始陷入漫長的死寂。

15分鐘後，顧言被安排帶往傅家旗下一家高檔私立醫院。

縱使心不甘情不願，可她還是被強硬地塞上了車裏。

這個男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霸道不予溝通！

從上車，顧言一路冷著臉一言不發。直到進入醫院，她抬頭看向男人挺拔的身姿，忽然開口：“我不喜歡這家醫院。喬喬是在這裏沒的。”

進來的時候，她便一眼看到了醫院的招牌，震驚不已。

這裏......竟然是她流產的地方。

她有些心酸地別過頭，可熟悉的消毒水氣味蔓延開，她避無可退。

她內心苦笑，忍不住自嘲：到底還要多殘忍，才會一次一次揭她傷疤，逼著她正視血淋淋的現實。

傅梓深的步伐頓了頓，他站立卻沒有回頭。

顧言等著他，想看他會不會提議換個醫院。

但不過數秒，留給她的卻隻有傅梓深決絕地徑直前行的背影。

顧言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

私立醫院頂樓是VIP專屬診室。

她被安置在沙發上，像動物般等著被那些醫生圍觀詢問，判定她是否真的精神有病。

她說她沒病，可是沒人信。

或許傅梓深說她有病，她就真的有病。

顧言蜷縮在沙發上，蒼白的下顎抵在膝蓋上，她也不看他，低垂著眉目，將所有心思都收斂。

醫護人員很快魚貫而入。

傅梓深站在一旁，漆黑的眸子不帶溫度地注視著顧言。

他吩咐：“替她驗血，檢查胃，她腸胃不行，昨晚又喝多了。”

顧言眨眨眼，驚訝看他。

他不是說讓自己看心理醫生？

傅梓深沒有回避她的眼神，“顧言，哪怕你精神真的有病，傅家也能養著你。”

“......”

顧言忍不住譏諷地笑笑，她就不應該指望傅梓深這張“狗嘴”裏能吐出什麼好話。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噴薄的怒意，“你樂意我不樂意。”

她還想繼續說著什麼，可手臂忽的傳來刺痛感。她低頭，就見細針管已悄然插進了血管，紅色血液緩緩流淌出。

顧言別過頭，暈眩感湧來，她有些無力地靠在沙發上。

她知道自己暈血，可沒想到這反應來的這麼猛烈。她喘著氣，有些難受地大口呼吸。

忽的，有黑影籠罩在麵前，顧言一愣，卻是傅梓深的大掌遮擋在她雙眸前。

以前抽血時候，他也是這麼安撫自己的。

她愣神間，耳畔響起的是他平靜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動作快些，她不舒服。”

可她最大的不舒服卻是來源於他！

顧言都快捉摸不透傅梓深這人了，陰晴不定，他溫柔的時候好像視她為珍寶，深情繾綣，他冷漠的時候卻似刀子一片片剮開她的心。

可她卻看不明白也走不進他心裏的那塊天地。

這種認知讓她素淨的小臉愈發慘白，血色逐漸褪去，徹骨的寒意緩緩從深處上湧，逐漸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又心痛又氣憤，忍不住一口咬住他的大掌，深深地咬定那塊肉。

直到血腥味傳來，她才吐出，嘴唇噏動，一字一頓道：“活該！”

她盯著傅梓深的大掌，那裏已經滲出了血，有護士眼尖地看到，想要上前處理，卻被傅梓深攔下。

他用那隻受傷的手捏住顧言的下顎，力氣不由自主地加重，“顧言，你屬狗的？”

顧言被逼對視，反唇相譏，“彼此彼此。”

劍拔弩張下，VIP室的氣氛壓抑逼仄，圍在一旁的護士動作不敢遲鈍，快速抽好血收拾離去。

傅梓深也跟著離開，偌大的休息室，顧言焦急地看著手機。

一路上，手機不斷地震動，她想也不用想便猜到應該是李菲然的連環奪命call。距離她說好的半小時此刻已經過去了20分鐘，這裏是在郊區，距離寰宇更有一定路程。

可她明白，李菲然並不會給她超時的機會。

她有些煩躁地盯著大門，思索現在怎麼逃出去。

*

主治醫生辦公室內，李醫生恭敬地將顧言的驗血報告遞給傅梓深。

傅梓深一把接過翻開，快速地看了起來。

一旁，李醫生解釋道：“傅夫人的腸胃並無明顯大礙，血液裏目前也不含酒精。”

傅梓深的目光落在最後一頁報告，眉頭皺的更緊，他言簡意賅詢問：“血液HCG呢？”

李醫生麵色有些怔愣，馬上反應過來補充道：“傅夫人沒有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