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陸君詔一聲冷笑,“還在裝傻?你覺得很有趣?”
他的那雙手在黑暗中像是長了眼睛一般,鎖住了她的喉嚨,慢慢收緊,“說,你到底是誰的人?二叔的?隱夜幫的?殺我?怎麼敢的?”
呼吸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顏月夕被掐的麵色漲紅,使勁掙紮著,卻於事無補。“我不是......誰的人!陸君詔你放開我!”
“不說?好!你就跟那些人一樣,死在這裏!今晚死的人夠多了,多你一個不多。”
陸君詔的聲音如蛆附骨,一點也不像作假。
掐在顏月夕脖子上的力道,清楚的表達著,如果她不說點什麼,真的會死在眼前這個男人的手上。
“我說,我說!你先放開我!”顏月夕艱難的說道,這才覺得脖子上的力道小了不少。
車子裏漆黑一片,沒有一點燈光,逼仄的環境裏,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外麵那些暴徒是隱夜幫的人。”顏月夕回憶著,剛剛那幫人的手腕上都有一個螣蛇的紋身,那是隱夜幫的標記。
因為前世,這個標記時常出現在她的噩夢裏。
就是有這個紋身的人,在她逃離療養院的路上,將她抓了回去,拖進車裏欺辱,那個標記,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說點我不知道的。”陸君詔煩躁的鬆了鬆領帶,肖南麒的死,讓他處在隨時爆發的邊緣!
顏月夕咽了咽口水,“從利益上講,這幫人是你二叔指使殺你的。”
前世,傳出陸君詔的死訊之後,陸君詔的二叔陸浩清就坐上了陸家董事會主席的位置,也是他用卑劣手段毀約,令外公家的生意名譽受損,背負高額違約金。
“你在拖延時間,等著誰來救你?!顏月夕,別在我麵前耍小聰明!你的那些小手段,在我這裏完全不夠看!”
理智在憤怒中燃燒殆盡,陸君詔將顏月夕死死困在座椅之內。
顏月夕雙手抵著陸君詔的胸膛,聲音都在顫抖,極力辯解道,“陸君詔,我不是他們任何一方的人!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的事情,我都可以解釋!
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們的目的相同,你想對付的人,也是我的敵人!我們目標一致,害死肖南麒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嗬,誤會,解釋?好啊!”陸君詔語氣充滿了危險,“我的未婚妻,不如我們就從頭開始!你來好好解釋解釋!”
“那天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心悅會所,出現在我坐的電梯裏?”陸君詔問。
顏月夕抿唇,“巧合。”
“好,下一個問題,勒索宋西嶼的海外賬戶是你的吧?為什麼鬼市、獵網都不肯查?”
“我不知道。”顏月夕咽了咽口水。
她和澤野的關係,不希望任何一個人知道。
“好!下一個問題,這裏和你回家路並不順路!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巧......合。”顏月夕眸光閃了閃,她總不能告訴他,是前世的記憶,所以她來了,為了救他!這種話,更不可信吧?
“為什麼剛好在事發前,你撥通了我的私人手機?顏小姐不會告訴我,這也是巧合吧!”
“我......”顏月夕張了張唇,腦子飛速轉動,怎樣才能讓陸君詔相信,她不是別有用心?在線等,急!
陸君詔此刻就像一個定時炸彈,耐心嚴重告罄!
儼然他剛剛提問,顏月夕的回答並沒有說服他,反而更加坐實了她和他的相遇,像是被安排的一樣!
“不知道顏小姐聽沒聽說過一句話?”
“什麼?”顏月夕縮了縮身子,摸到了車門。
“巧合是陰謀的最好證明!”陸君詔漠然道。
即便是黑暗中,顏月夕也能察覺到危險的逼近,陸君詔的語氣讓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車廂裏,毛骨悚然。
“陸君詔!我沒有害你的理由!我來這裏是為了救你!就算你現在殺了我!我也還是那些話!”顏月夕使勁拉扯著門把手,車門卻紋絲不動。
喉嚨被陸君詔死死鉗住,她想要喊救命卻,陸君詔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
現在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呼吸越來越不暢,顏月夕隻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的眩暈感襲來!
難道她這輩子沒有死在宋西嶼的手裏?而是要英年早逝,死在陸君詔手裏!
溫熱的眼淚滴在陸君詔的手背,身下掙紮的女孩漸漸沒了聲息。
——
療養院內
一根結實的棍棒高高舉起,敲在了她的頭上,顏月夕瘦成一把骨頭的脆弱身板,倒在冰冷的雪地裏。
額頭上溫熱的血肆意湧出,將她的眸子染成了一片猩紅。
她拚命的睜著眼睛,死死地盯著站在她麵前的狗男女,“顏詩允,宋西嶼!你們......不得好死!”
眼前的人影開始變得模糊,她感覺自己的身軀越來越輕,從地上那破敗的軀殼中剝離。
而害她如此境地的狗男女,喜笑顏顏的相擁離開。
空落落的院子裏,雪還在不停的下。她飄在空中,看著自己的屍體無人問津。
直到,一襲黑衣的男子撐著傘擋住了麵容,走近躺在血泊之中的女子麵前,從衣袋中拿出手帕。
彎腰擦幹淨那具已經冰冷的屍體臉上的血漬,“明明才二十多歲,如今卻像一個槁枯的老嫗。”
修長的指尖帶著一枚樸素的鉑金戒指,上麵鑲嵌著一塊耀眼的藍寶石。
男子的動作輕柔,仔細端詳著屍體的臉,沉吟一聲,兀自喃喃道,“原來是你。”
“是啊,誰能想到赫赫威名的雲老爺子的外孫女,竟然會是那位的得意門生,算起來還是你的師妹,嘖嘖,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一個穿著十分騷氣的粉色西裝的俊美青年笑道,“我說,你不是有潔癖麼?怎麼會碰那個臟兮兮的女人,還是個死人,多晦氣。”
“多事!”撐傘男人冷著臉,將帶血的手帕丟在地上,“把她帶出去好好安葬。”
這是她前世死之後的畫麵,隻可惜重活一次,那個為她擦幹淨臉上血漬,好生安葬他的肖南麒,死在了她的眼前。
而她也陰錯陽差的被陸君詔掐死在車裏!
“老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為什麼對壞人那麼好,對好人那麼壞!”
巨大的悲痛與不甘,讓她即使是在睡夢中,也不得安穩。
身體痛苦的蜷縮著,全身冷汗淋漓,整個人如同從水裏撈出來一樣,規律的心電圖滴滴滴的發出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