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顧延之這一口，大片大片的血跡在他白色的錦袍上漾開，趙東煥吃痛的跌倒在地，可顧延之就像長在他的腳上，任由護院們如何拳打腳踢也不鬆口。

　　姚氏扶著額跌坐在地，臉上盡是痛苦的神色，看著毆打顧延之的人嘶聲喊道：“別打了！再這樣下去會打死人的！求你們別再打了......”

　　顧延之固執的不願鬆口，護院們著急著救自家公子，一時間雙方僵持不下，顧笑語猛的站起身，大喊了一聲：“梁捕頭，快救我爹！”

　　梁捕頭三個字如雷貫耳，護院們猛的停了下來看向了院子外頭，顧笑語幾步跑到趙東煥跟前，使盡全力將他推倒！‘碰！’

　　因這突如其來的外力，顧延之不得不鬆了口，下巴磕在地上生生磨破了一層皮，而他這一口卻險些將趙東煥的皮肉給撕扯下來。

　　被推倒在地的趙東煥摔了尾椎骨，加上那血肉模糊的小腿，頓時痛得滿地打滾，顧延之在顧笑語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身，從口中吐出一口紅色的血水，“果然是畜生，連血都是臭的。”

　　“爹！你與一隻畜生一般見識作甚！”顧笑語心疼的看著顧延之被磨破的下頜，好好的一張臉若是就這樣毀了自己不得自責？

　　顧延之大半張臉上都是鮮紅的血跡，滿眼哀傷的看著顧笑語，哽咽道：“這畜生一家毀了我們的祖業不夠，還毀了我們的家，語兒啊，爹咽不下這口氣啊！”

　　姚氏在小丫的攙扶上緩緩站起身，劇烈的疼痛感令她即便隻是說話都是顫抖的，卻聽見她低聲說著：“老爺你這是何苦呢......為那樣的人受傷，真是一點都不值得啊。”

　　“賤人！”撕了衣裳綁住傷口的趙東煥坐在護院人力搭起的椅子上，臉上表情猙獰可怖，“居然敢騙本公子！既然你們這般不知道好歹，那我便不會再對你們客氣了！”

　　聞言，顧延之將妻女全擋在身後，就如同護崽的惡獸一般，衝著趙東煥齜牙咧嘴，準備隨時撲上去再咬一口。

　　讓顧延之的神情唬住的趙東煥將護院推在前頭，指著小丫道，“今兒個誰要能將顧笑語給我帶回別院，我便將這小丫頭賞給他。”

　　趙東煥讓護院們的神色為之一亮，即便這小丫頭沒顧家小姐貌美，可勝在年幼，那雙眸子水靈靈的跟會說話似的，帶回家中養著，養大些，長開了那也是美事一樁啊！

　　看著護院們發亮的眼神，小丫瞪大了雙眸，掐了腰便從顧延之身後蹦了出來，指著趙東煥罵道：“臭不要臉的混蛋！你是我爹還是我娘還是手上有我的賣身契？！你有何資格處置我？！”

　　姚氏趕忙將她又給扯到顧延之身後，“小丫，莫要惹惱了他們！”

　　“幹娘，這混球真真是太可惡了！”小丫氣得直跺腳，“我忍不住！要是姐夫在，我定要梁三姐夫將他們全關進縣衙的大牢！”

　　聽見梁三的大名，護院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縣上誰人不識得那梁三，尤其是他們中由市井遊民被雇到趙府擔任護院的人，見到梁三就與那老鼠見到貓兒一個模樣，隻是那老鼠見了貓還能跑，他們見了梁三那腿都是軟的，全然不聽使喚。

　　眼下這嬌俏的美娘子竟然是梁三的未婚妻，若是讓梁三得知自己冒犯了他的未婚妻，那可比在趙府被殺來得更淒厲。

　　見護院們沒有行動，趙東煥抬手便往最近的那人臉上摑了一巴掌，“你們都是死的嗎？！還不快去抓人！”

　　顧笑語是梁三的未婚妻，那那小丫頭便是梁三的小姨，這對夫妻便是梁三的嶽丈嶽母，全是碰不得的人，誰還敢上前使壞？

　　護院的猶豫徹底惹怒了趙東煥，隻見他費力的站起身，拖著受傷的腳一步步靠近顧延之，“老東西，識相的便將你的女兒交出來，小爺還能不計前嫌叫你一聲嶽父大人，瞧你現在這般窮酸模樣，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啊。”

　　“即便我顧延之再不頂事兒，我也不會拿自己的女兒當交易籌碼。死了那條心吧，自哪兒來滾哪兒去。”

　　“不知好歹！來人！全都抓走！天塌下來有小爺頂著！我就不信那梁三真能翻了天去。”趙東煥失去了最後一點耐心，眼瞧著這鴨便要到嘴邊了，怎麼可能還讓她給飛走！

　　顧延之護著妻女往後退，現在他隻有她們了，絕對不能讓她們再受到任何傷害！“誰敢傷害我的女兒，我顧延之在此發誓，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在做什麼？”

　　梁三的聲音猶如天神降臨，將顧氏一家四口從絕望的邊緣又給拽了回來。

　　隻見門外的梁三隻著一身粗布便服，手上提著許多物件，全用油紙細細的裹著，他看著被逼到牆角的顧氏一家，周身氣息頓時降到最低。

　　兩個讓梁三折騰過的護院頓時嚇得屁滾尿流，撲通在梁三跟前跪下，臉趴得幾乎貼在地上，深怕梁三認出自己來，那即便他們有九條命也不夠那縣衙刑房中的刑具折騰。

　　趙東煥對於梁三隻是耳聞，並未見過其人，如今這梁三往自己跟前一站，生生高出大半個頭，身上又滿是寒氣殺意，著實讓趙東煥起了懼意。

　　可他可是趙家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手段極其殘忍的大少爺！這勞什子捕頭看起來便是個蠢的，隻要自己略施小計，定能拿下這飯桶！

　　看著鼻青臉腫的顧延之，又看向紅了眼眶的顧笑語，昨兒個還好好的院子一夜之間幾乎化為灰燼。將手上的物件放在一旁的樹下後，梁三卷起寬大的袖子，“到底是我最近太過仁慈，讓你們忘了我梁三的手段，才會讓你們有膽子欺負到我未婚妻的頭上！”

　　趙東煥強忍著腳上的劇痛，撤出一抹笑，又是一派道貌盎然的模樣對梁三道：“梁捕頭，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視線又一次略過顧笑語微紅的雙眸，梁三的臉色十分難看，冷聲問道：“你對我的未婚妻和她的家人做了什麼？”

趙東煥反問道：“你怎的不問他們對我做了什麼？”

“我護短。”梁三說的理所當然。

趙東煥一哽，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護短能這樣明目張膽嗎？！

“梁捕頭，世人皆道你公正廉明，如今我看也不過如此！”趙東煥看著梁三又道：“不過這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語兒妹妹這般貌美，莫說你，實不相瞞，連我也早已經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今日既然你也在此，趙某有個不情之請......”

“即是不情之請，那你就不要說，我不可能答應，別白費口舌。”梁三又是透心涼的一句話險些將那趙東煥噎死。

“哪怕是我與語兒妹妹早已私定終身你也不介意嗎？”

“無恥！姐姐何時與你有過往來？！姐夫你千萬別信他的話，他這是在挑撥離間！我們的院子便是他燒的，顧家的家業也是因他們的陷害而沒了的！”小丫急得跳腳，可那趙東煥確是個難應付的。

隻見他眉頭深鎖看向小丫，淡然問道：“即是私定終身，有怎麼可能讓你一個小丫鬟發現？再者，你說我放火燒了你們的院子，你可有證據？”

小丫正要說話，卻讓顧笑語給打斷了，“小丫，清者自清。”

梁三看著好不容易開了口的顧笑語，聽見她微啞的嗓音心中有些難受。

“語兒妹妹，難道你真要棄我於不顧嗎？難道你忘了我們的海誓山盟嗎？”

趙東煥一邊說一邊觀察梁三的神色，奈何他太黑，表情看起來並沒有多大變化，正要再說些什麼時，梁三開了口：“吠完了就帶著你的狗滾，臟了這地兒無所謂，汙了我的眼睛，我定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當炮仗去踩。”

“你！實在不可理喻！”趙東煥沒忍住指著梁三道，“不過一隻破鞋就你還樂意當寶貝一樣疼寵著，都不知道有多少男......啊！！！”

　　隻聽見哢嚓一聲，趙東煥指著梁三的手以一個極其怪異的姿勢垂在手臂上，接著又是‘哢嚓’一聲，梁三又將他脫臼的手腕部位給推回原位。

　　趙東煥痛得臉都白了，可梁三哪裏會給他喘氣的機會，抓著那手又是一折！趙東煥的慘叫聲再一次響起！

　　“痛嗎？”梁三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來，我再幫你接回去，保證不會留下半點毛病。隻是我接骨很貴，一次一百兩，方才那次算是示範，便不收你的銀兩。”

　　趙東煥痛得說不出話來，扶著脫臼的手腕看著梁三的神色中多了許多恐懼，這人分明是故意折磨自己的！

　　“脫臼還是早些接上比較好，過了最佳時辰，日後怕是要留下病根的。”梁三語氣微涼道。

　　“梁捕頭，若是讓縣令大人知道你這般殘害無辜百姓，你就不怕你官職不保嗎？！”趙東煥痛得聲音都是顫抖的。

　　梁三悠然自得的走到顧延之跟前，高大的身軀擋住了身後一家子，看著趙東煥緩緩開口問道：“你有證據嗎？”

　　趙東煥狠狠愣住，這是他方才為了氣那顧氏一家子才說出來的話，這才多久就讓他反過來問了自己？！“你！”

　　“嗯？有證據嗎？”

　　“這兒所有人都能作證！”趙東煥再維持不住那偏偏佳公子的形象，疼得麵容猙獰。

　　梁三低聲笑了，“誰看見了？顧老爺？顧夫人？我的未婚妻？她妹妹？還是你身後的這群家仆？”

　　趙東煥猛的怔住，若真鬧上公堂，顧氏一家定然不會給自己作證，而自己身後的這些人是自己的下人，證詞也是不做準的。想到這兒，趙東煥臉色由白到紅又變鐵青。扶著脫臼的手腕惡狠狠的看了梁三一眼，喝道：“你會後悔的！”

　　“滾吧，莫要礙了三爺我的眼。”

　　梁三高高在上的模樣氣得那趙東煥險些吐出一口心頭血，咬牙切齒道：“我們走！”

　　看著趙東煥浩浩蕩蕩的帶著人來，又憋屈的帶著人滾了的模樣，顧笑語看著梁三的神情有些複雜，雖說是個大叔，好歹是護著自己和家人的大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