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夜。

　　小丫鋪好床榻，滿眼興奮的等著顧笑語沐浴完回屋來，殷勤的拿著布巾為顧笑語絞發，顧笑語的發量多，饒是小丫也是一手抓不過來，隻得一點一點的擦著，邊擦邊問道：“姐姐，姐夫是個好人對吧。”

　　一句話讓顧笑語想起方才那個意外的親吻，一時羞得耳根都紅了，嗔道：“你怎的就知道他是個好人，我倒覺得是個壞蛋，大壞蛋！”

　　“不能吧？我瞧著姐夫就是個好的。”小丫笑嘻嘻的說著。

　　“姐姐我都還未成婚，你這一口一個的姐夫又是哪兒來的？嗯？”顧笑語猛的回身將小丫撲倒在床榻上，雙手並用嗬起癢癢來了。

　　小丫一時躲不開，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隻得連連告饒。

　　姐妹兩人鬧累了便一起趴在塌上，透過半掩的窗看著布滿星星的夜空，小丫呆呆的開口道：“姐姐，再過幾個月你就要嫁人了，嫁了人還能回來嗎？”

　　“怎的不能？”顧笑語皺起眉道。

　　“姐夫不也是住在縣城中嗎？這兒離縣城好遠好遠，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我想照顧姐姐。”小丫感歎一般的說道。

　　顧笑語微微一怔，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該說，她從未想過要嫁人。“你還要幫我照顧爹娘，我走了，家中就剩你一人了，娘現在身子不好，離不開人的。”

　　小丫翻身坐了起來，“可我也不願離開姐姐。”

　　顧笑語翻了個身躺在床榻上，一頭青絲散落在白色的床榻上，眼神有些迷糊道：“那時若是能說服梁三入贅便好了，可在這種大環境之下，想讓一個男人入贅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倒是我奢求了。”

　　顧笑語的話小丫聽不懂，入贅倒是知道的，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忽然看見窗外火光四起。

　　“走水了！”小丫猛地站起身，頭頂撞在床架上也顧不上喊疼，扯了外衣將顧笑語裹了個嚴實便拉著她往外跑。

　　那失火的地方分明是存放著姚氏和顧笑語的嫁妝的西廂房和顧氏夫婦的正房！

　　姐妹二人頓時嚇得失聲尖叫！“走水了！救火啊！”

　　正房門外大火已經將大半個大門裹住，門內不斷傳出姚氏的尖叫聲和夫妻二人的咳嗽聲。火勢迅猛，卻隻燒了房門，分明是要將屋內的人困死在裏頭。

　　“爹！娘！”

　　聽見顧笑語的聲音，姚氏用盡全力喊了一聲：“語兒，小丫！別過來！”

　　小丫整個人愣在原地望著那熊熊大火半分都動彈不得。

　　顧笑語從屋中搬了兩床最厚的棉被，將那棉被泡在水缸裏上，一床遞給了小丫，顫抖著聲音故作鎮定道：“小丫你聽著，現在火勢不算大，我們一定能救出爹娘的，你冷靜些，抓住被子！拉平撲到門上去！”

　　一時間嚇得抖如篩糠的小丫深吸了好幾口氣之後，與顧笑語一起將滴著水的棉被鋪平，四角拉直，顧笑語深吸一口氣，道：“我數到三，你便鬆手將被子甩到門上去，知道嗎？別怕！”

　　小丫重重的點了頭，手上還是抖得不成樣子，卻緊緊的抓住了那棉被。

　　“一！二！三！”

　　姐妹兩人同時鬆手，那棉被隻堪堪砸滅了三成火，姐妹倆卻如同看見了希望一般的，扯了另外一床被子浸濕，這一次那濕透的被子將那著了火的脆弱房門給生生砸開了！

　　見門被砸開，顧延之抱起姚氏，顧不上門框上的火便衝了出去。

　　“爹！娘！”“幹爹！幹娘！”見兩人從屋中衝了出來，顧笑語和小丫喜極而泣。

　　顧延之看著因倒下的門而引燃的正房和那已經幾乎讓大火包圍的西廂房，頓時跌坐在地。“完了，全完了！”

　　小丫和顧笑語一左一右扶著姚氏，院門外傳來了鄰居的呼救聲，接著便有人砸了他們家的門，鄰居們提著裝滿水的木桶，看見他們一家四口坐在院子中頓時都鬆了口氣，婦人們攙著三個女眷，男人們扯了顧延之便往外拖。

　　顧延之坐在屋外，看著鄰居們進進出出的幫忙滅火，臉上一片灰敗，扯著自己的頭發泣不成聲道：“我連這點東西都守不住，我果然就是個廢物啊！”

　　姚氏微喘著氣，那西廂房裏頭有著她和女兒的全部嫁妝，還有女兒花了好幾月才修好的嫁衣，現在全沒了......

　　在眾人的幫助下大火終於被撲滅，天邊也泛起了魚肚白。

　　顧笑語攏了攏身上的外衣，抱緊了裹著被子的姚氏和小丫。

顧延之神情呆滯的看著濕透了的院門，大夥兒滅了最後一絲火苗，提著桶來跟他們道別，千言萬語隻剩一句：“人沒事便好，錢財乃身外之物。”

　　母子三人站起身向眾人道了謝，目送眾人離開。

　　顧延之費力的站起身，踉踉蹌蹌的走進小院，卻見那西廂房幾乎化為灰燼，正房也燒了大半，那堆著布料的耳房卻毫發無損，這一切的一切好似在嘲笑他的無能。守不住祖業、還守不住妻兒的嫁妝。

　　顧笑語與小丫扶著姚氏緩緩走到顧延之身後，姚氏往前幾步握住了顧延之的手，柔聲道：“無事的，那些都是死物......”

　　“玉蓮啊，我果然是個廢物對吧？我果然是個廢物對吧！”

　　“不是！”姚氏搖著頭，腦中一陣疼痛，卻強忍著溫順的揚著嘴角，“不怨你，我們都不怨你。”

　　顧延之看向姚氏，又看向紅著眼眶的顧笑語和小丫，好一會兒又哽咽道：“我以為我們一家四口能就這樣好好的過日子。可你瞧，老天爺都看不過我這軟糯的性子，又要懲罰我。”

　　姚氏腦中疼得微微皺起眉，再撐不住身子晃了晃，顧笑語急忙扶住她，“娘，您別激動。”

　　“發生了什麼事？”

　　趙東煥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一片混亂中。

　　顧笑語回過頭，隻見趙東煥帶著六個護院模樣的人慢慢走近他們，一雙上挑的鳳眼打量著被燒得所剩無幾的西廂房，再看向自己時滿是笑意，“怎的走水了，顧叔也實在是太不小心了，瞧著那裏頭放的應該都是貴重物品吧。”

　　聞言，顧笑語雙眸一凝，看著趙東煥冷聲問道：“是你放的火，對嗎？！”

　　趙東煥嗬嗬笑了，“你有證據嗎？”

　　“畜生！你怎麼能做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顧延之猛的撲向趙東煥，卻讓那些護院狠狠推倒在地。

　　“老爺！”姚氏撲到顧延之身邊想要將他扶起來，奈何當下頭痛欲裂，愣是使不出勁兒來。

　　小丫和顧笑語一左一右攙扶起顧氏夫婦，看著趙東煥的眼中滿是憤怒。

　　狼狽的四人在趙東煥眼中就如同螻蟻一般，好似他抬起腳就能將他們碾死。

看著顧笑語絕美的臉上那雙靈動的眸子憤恨的看著自己時，趙東煥心中一陣火熱，欺身上前道：“語兒妹妹，為了你我可是煞費苦心，你便莫要再垂死掙紮了，隨我走吧，否則接下來我便不敢保證我會再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了。”

　　顧笑語揚起嘴角笑得絕美，在趙東煥看癡那一瞬間，她揚起手用盡全力打在了他伸過來的臉上，‘啪’！

　　一時間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寂靜的院子中。

　　自小養尊處優的趙東煥哪裏受過這般委屈，猛的抬起手便要將這巴掌還回去，卻被顧延之抬起的手被擋了回去，臉上同一個地方又挨了顧延之一巴掌！

　　‘啪’！

　　男人的力氣比女人要大上許多，更何況是近些日子幹慣了農活的顧延之的臂力，一巴掌徹底將趙東煥給打得眼冒金星，牙齒都鬆動了好幾顆。

　　沒能及時護住趙東煥的六個護院嚇得險些軟了腳，少爺在自己跟前挨了兩巴掌！回去讓夫人知道了，自己非得生生被剝了皮不可！

　　護院氣急，一把將顧延之扭了手按在地上，看向許久沒回過神來的趙東煥，眼中滿是恐懼。

好一會兒，被打蒙了的趙東煥終於有了動作。

隻見他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臉上不知是氣的還是被打的，紅得如同上了紅漆的豬頭，將顧延之從地上一把扯了起來，揚起手啪啪啪的甩了好幾個巴掌。

“老東西你竟敢打我！我爹我娘都不敢動我半分，你是什麼東西！”

　　“老爺！”“爹！”“幹爹！”母女三人被護院死死的攔住，半分都近不了趙東煥的身。

　　“一個廢物還敢打小爺！看我今日不打死你！”趙東煥將氣全撒在被抓住的顧延之身上。

沒一會兒，顧延之便被打得鼻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趙東煥又往他身上踩了一腳，啐了一口道：“若不是我爹念舊情，別說那些東西，你女兒你也早就保不住了！廢物就是廢物，怪不得我爹略施小計就把你整垮了！”

　　顧延之被打得頭暈目眩，卻還是抓住了趙東煥話中的重點，“你說什麼？”

　　趙東煥笑得猖狂，道：“你到現在還猜不出是誰收買了李大力嗎？”

　　被點醒的顧延之死死的抓住了趙東煥的腳，拚了命的挪到他的小腿邊，隔著薄薄的兩層衣料，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