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殺豬般的慘叫聲自沐小寒的破草屋裏傳來，伴隨著各種各樣的謠言。

　　“聽說了嗎，沐小寒瘋了，竟然把她父親沐海腿上的肉一塊一塊的割下來。”

　　“什麼，這不可能吧，沐海怎麼也是她的父親，她怎麼能下那種狠手。”

　　“聽說是被鬼上身了。你還記得吧，前幾天沐小寒因為無錢還債，撞牆自盡了，那鮮血可是流了一地，不少人都探過她的氣息，證明她確確實實已經死了，一點氣息也沒有了，可是這才過了多久，她竟然又活了，而且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這不是鬼上身是什麼。”

　　“啊......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昨天她把許氏跟沐招財懟得啞口無言，還硬生生從他們手中奪走了三房茅草屋以及半畝土地，要知道許氏跟沐招財那可是村裏有名的鐵公雞啊，要是沒被鬼上身，沐小寒能有那麼大的本事。”

　　“那可不是，聽說沐小陽跟趙傻子也被她給害了，跟著她一起吃沐海的腿肉，還一直說好飽好撐，好久沒吃過這麼飽的飯了。”

　　“什麼......這不可能吧，你不會是瞎說的吧。”

　　“我咋敢瞎說，是村裏的顧三無意中經過他們家門口，聽到他家傳來的說話聲。還有，沐小寒一刀一刀的把沐海腿上的肉割下來，那可是有不少村民都看從窗戶縫隙裏看到了，你要不相信，可以去問問看。”

　　“天啊......你這麼一說，我都害怕了，她會不會把沐海吃完了，又來吃咱們。”

　　此言一出，不少村民紛紛臉色大變，恨不得遠離沐小寒一家。

　　其中許氏跟沐招財最是恐懼。

　　許氏哆嗦道，“小寒被厲鬼上身，會不會來找咱們報仇，咱們以前可沒少欺負她們。”

　　“怕怕怕怕......怕什麼，欺負她的又不止咱們一個，二房不也一直欺負她們嗎？”沐招財雙腿顫抖，連講話都不利索了。

　　“我看這件事，還是得找村長，若她真是被鬼上身了，留在村子豈不要禍害了整村的村民。”

　　“那......那誰去找村長？要不，你去。”劉寡婦顫抖的指向許氏。

　　許氏差點想掐死她，“你想害死我嗎，我要去找村長了，萬一她第一個找我報仇，那我咋辦？”

　　“你好歹是她親嬸嬸，她還能害了你不成。”

　　“她什麼時候把我當成親嬸嬸了，要去你自己去，別扯上我。”

　　鐵子扛著一把大鐵錘，狠狠砸在地上，怒聲道，“青天白日的，哪有什麼鬼，少在這裏危言聳聽。”

　　“鐵子肯定是跟她一夥的，鐵子被坍塌的房子砸到，明明也沒了氣息，沐小寒隨便一掐，就讓他複活了，他不是鬼是什麼？”

　　噝......

　　此言一出，剛剛還熱熱鬧鬧圍觀的人，紛紛逃走，仿佛後麵有洪水猛獸在追趕。

　　鐵子臉色難看。

　　什麼鬼上身，純屬胡說八道，他不是好好的活著嗎？

　　雖然不相信村民們的謠言，但沐小寒一刀刀割下沐海的血肉，村子裏不少人看到，由不得他不相信。

　　鐵子壯著膽子，敲了敲沐小寒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趙亦辰。

　　趙亦辰有些意外，“鐵子哥，你怎麼來了。”

　　“我......我來看看沐叔叔。”

　　“快請進。”

　　沐小寒的家裏不過兩個房間，鐵子一進大門便看到沐海臉色慘白，昏睡在床上，也不知是死早活，在他旁邊，還有幾桶沒來得及倒掉的血水。

　　再看地上，也不少血跡，甚至還有些腐肉。

　　鐵子嚇了一跳。

　　難不成......沐小寒真的把他腿上的肉一塊塊割下來吃了？

　　沐海的腿當年可是被毒蛇咬到，很多都腐爛了吧，她怎麼吃得下去？

　　再看沐海的腿上，敷了一層層的雜草，也不知是不是草藥。

　　“鐵子哥，家裏沒有茶，你喝點水，我先去把家裏的血跡清洗一下。”趙亦辰倒了一杯水給他。

　　鐵子哪裏敢喝，他臉色蒼白，滿肚子的話，卻不知如何說起，隻能看向一邊麵色疲憊的沐小寒。

　　“有什麼事嗎？”沐小寒甩了甩脖子，在醫療設施落後的古代，替沐海一番醫治下來，幾乎耗費了她全部的體力。

　　“沐......沐叔叔沒事吧。”

　　“沒事，多刮幾次腐蝕，再把毒清掉，就可以了。”

　　“啊......”鐵子驚叫。

　　沐小寒被他一吼，精神也多了幾分。

　　“小寒，他......他可是你的父親，你......你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

　　“就是......就是......”不應該吃他的血肉。

　　鐵子說不出來，隻能直勾勾的盯著正在收拾腐肉的趙亦辰。

　　沐小寒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哭笑不得。

　　“我爹的雙腿都潰爛了，若是不刮掉，會越爛越多的。”

　　“可是活生生把腿上的肉割下來，會不會太殘忍了？”

　　“不然你說要怎麼醫治？還是你以為，腐爛的肉還能自己長好？”

　　鐵子詞窮。

　　當然不可能自己長好，要是自己能長好的話，沐海叔叔的雙腿也不會越來越嚴重。

　　鐵子遲疑道，“那這些腐肉......”

　　“自然是扔了。”

　　沐小寒有些莫名其妙。

　　鐵子三句不離腐肉，他想說些什麼。

　　鐵子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沐小寒不可能生吃沐海叔叔的腿肉，村子裏的人真是什麼謠言都能傳。

　　“這是我們家全部的銀子，不多，一個隻有二十文錢，你先拿去給沐叔叔找大夫，剩下的銀子我再繼續湊。”

　　沐小寒望著他手裏的二十文錢，再看他雙眼真誠，不似說假，臉色也好了幾分。

　　“不用，我爹的腿，我自有法子，你家境也不大好，這些錢還是好好留吧。對了，你家房子坍塌了，現在住哪兒？”

　　“找了一個山洞，勉強先住著，等過段時間再重新蓋房子就好了。”

　　沐小寒斂了斂眉，“若是你不嫌棄的話，村尾的那三間屋子，你先拿去住吧。”

　　“這怎麼能行呢，你已經救了我的性命，我怎麼還能住你的房子。”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現在也沒錢蓋房子，這些蕨菜，你拿回去煮給你娘吃吧，放心，不苦也不澀，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鐵子眼眶一紅，拿著蕨菜的手好像有千斤重。

　　對於沐小寒，他是真心感激。

　　這個女人，雖然隻是簡單的三言兩語，卻把尊嚴都給了他。

　　天知道他家坍塌後，他們連找個山洞寄身也找不到。

　　而他那些所謂的親戚，一個個不幫他們就算了，還落井下石。

　　母親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飯了，她想用這二十文錢買點吃的給母親，母親偏偏要他給沐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