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笙眉頭微蹙,頓時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這男人根本無法體會也不會理解自己的痛苦。
他分明像在看戲一樣。
她自嘲地笑了:“堂堂沈公子原來這麼八卦,關心起別人的感受來了。”
“看你那麼傷心,想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畢竟對外,你是我女朋友!”沈年耐心解釋,那一瞬,他真想把她瘦弱的小身體揉進懷裏好好安慰。
他可能沒有意識到,他自認為的關心對她其實是嘲諷般的存在。
“嗬,也是啊。”莫笙心頭悲涼,睜著倔強的大眼睛,“我也不怕告訴你。直到現在我都覺得很糟糕!要是讓我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就算不給他化學處理,我也要踹他兩腳!”
沈年一時大囧,被她清澈孤傲的眼神注視得很不自在。
那天晚上,他到底帶給她多大的傷害!
這要再聊下去,原本微妙曖昧的關係恐怕也要被割了。
誰能想到,向來運籌帷幄沉穩自如的男人,也有如此吃癟的時候。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莫笙眼角餘光瞥著他凝眉的神情,暗道男人果然都喜歡純女孩。
又一想搞不好他倆有什麼七彎八繞的關係,她仿佛釋然了,淒然一笑:“我跟你說那麼多幹嘛。你又不是我什麼人。走,送我回去。”
回來的時候,她整張臉仍繃著如同快要斷了的弦。一到小區樓下立馬推門下車,頭也不回。
沈年望著她孤傲的背影很鬱悶,前一秒剛要竊喜即將推進倆人的關係,下一秒就被打入地獄。
女人,可真比腥風血雨的商場還要麻煩。
這時,沈楓打來了電話,“老大,那兩個竊賊招了,說今天有人讓他們進到莫笙小姐的房間,查找一份檢驗報告,具體內容待查。”
“今天莫笙還去了哪裏?”沈年問道。
“莫笙小姐去了司法鑒定中心。”
沈年心神一提,他揉了揉疲憊的鼻梁:“找個法子進到係統,看今天鑒定中心給她出具了什麼報告。”
“是。”
這點小事沈楓用點手段就能辦妥,無需動用鑒定中心的人脈。
司法鑒定中心?她是養女,難道也在查找自己身世?
……
洗漱一番,人也精神多了。蔣菲菲也咋呼呼地趕來了。倆人倒頭躺在大床上。
蔣菲菲神色凝重:“那份報告……不會真的有什麼鬼吧。”
兩人雙雙一驚,視線不約而同投向存有報告的窗前矮櫃,又轉回來四目相對。
然後,莫笙像條小狗似的趴趴爬過去,拉開抽屜取出報告,轉頭望向蔣菲菲同樣神色凝重。
蔣菲菲:“你和沈年沒血緣關係,我賭一百塊!”
莫笙白了她一眼。倆人又像地下黨接頭似的湊到一塊兒。
莫笙像壯士赴死般,狠狠地拉開紙質報告。
莫笙:……
蔣菲菲:……
她和沈年,沒有血緣關係?
緊張了那麼些天,這回真香了,猶如一抹陽光照進,一掃內心陰霾。
她再三把報告細細讀了一遍,恨不得把每個字都釘進腦海,確認無誤後才深深地長舒了一口氣。
蔣菲菲一臉精明:“你這眉眼舒展的,像是不希望有情人終成兄妹的戀愛腦,不會……是想做沈家少奶奶吧?”
“你是魔鬼嗎!”莫笙神色黯然,嘴上卻道,“做這種白日夢,嫌我命長嗎?”
“說笑嘛,氣個球球啊。”蔣菲菲也不揭穿她,“不過話說回來,你和沈年沒有血緣關係,那為什麼沈家要四處找你?到底是沈家什麼人打著沈家的名號在找你?”
莫笙上個月可是親耳偷聽到淩淑芬和她老公說大豪門沈家在找她,倆人還密謀如何瞞住莫笙,避免莫笙認祖歸宗成了千金小姐回來報複她!
古代可是有公主落難到民間被小姐欺負回宮後把人整慘的例子。淩淑芬沒啥文化,這種深宮秘史她倒是知道得一套一套的。
莫笙也是一通納悶兒不解。
蔣菲菲倏然嗅了嗅她身上:“什麼味兒?”
“酒味兒。”
莫笙耷拉著腦袋,一五一十地把今晚的情形說了。
蔣菲菲微眯起歐式大眼皮,“我聞到了假戲真做的味道。”
“又在瞎說。”像是整晚都被她戳破什麼,莫笙更加惱了,撲上去和她互掐,“蔣菲菲你個女流氓,一天天的都在瞎想什麼!”
這晚莫笙失眠了,心嘭嘭亂跳把羊都數遍了都沒睡著,好不容易走在見周公的路上,畫麵一切,她正抱著有八塊腹肌的男人。
她在夢裏定睛一看,嚇得她猛然睜開眼睛。想起沈年今夜意味深長的眼神,久久無法平靜。
她居然,做了個有他的夢!難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沈年,沈年,突然發現他名字很美,像流淌在生命長河裏的一塊美玉。
可是她,終究和他隔著水複山重啊。
傍晚。
莫笙帶著修複好的明成化青花瓷碗的半片瓷片,來到明記茶樓的VIP包廂。
原本她不用和客戶單獨見麵,有經紀人的好處便是免去那些迎來送往的應酬。
但戴森說了,那是偏執古怪的老頭,又是急性子,想當麵了解修複進展。
莫笙人還在路上,戴森已經N個連環call催促了,說客戶老早就到了,果然夠急的。
客戶姓慕,是位七十多歲的老先生。
頭發花白,身著唐裝氣質儒雅,滿臉褶子難掩年輕時候斯文帥氣模樣。不過整個人落寞而顯疲態,仿佛對周圍一切失去興趣。
戴森拚命賠笑尬聊,他也惜字如金。
然,就在莫笙推門進入那一刹那,他循聲抬眸,淡如佛的眸光裏陡然生出一縷火苗。